不到一支烟的功夫,雍澈随那女子已穿过通天街来到武功坊牌楼前,再向前一步,便是故宫禁苑。
“姑娘的轻功远在那四位之上。”雍澈轻声道,“看来已得了那黑毛狐狸的真传。”
“哦?”那女子笑得乱颤,“真的吗?雍先生这么夸我,真的不好意思呢!”
“你和郭心阳是什么关系?”雍澈冷道,“你年岁在那四人之上,隐然又是带头之人,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收敛笑意,“铁血锄奸团的敌人只有汉奸和倭寇,女子是敌是友,先生不该不知道。”
雍澈苦笑,“十多年前你跟我说这些,我会诺诺而应。可现在,我心中若还有江山,还有时局,又怎会隐居…”
“可你已经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主街行至宫墙之下。夜色中,那女子顺手抓住一根自墙上垂下的绳索甩给雍澈,“雍先生,晞风先生说了,你见了这根绳子,自然便能进去。”
雍澈睹物思人,想起当年那个内敛恭逊的“三苇渡江”卢煦卢眠风。惆怅间他接过绳索,微一助跑,三步蹬在宫墙之上,第四步再蹬出时,手上真气一吐,又借势向上蹬出三步,轻轻掠过宫墙,顺绳溜到禁苑之内。
穿过十王亭、颐和殿,绕过师善斋,眼前便是禁宫制高点凤凰楼。立于楼基之下,隐约看见楼顶屋脊上坐着一人,他浑身一颤,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挪动步子施展轻功,跃上故宫之巅。
站在吊脚上,看着那个坐在屋脊上的长身汉子,雍澈轻声唤道:“黑毛狐狸…”
那汉子侧了侧头,点燃一支烟,喃喃道:“扁毛畜生,你终于回来了。”
雍澈缓步挪至他身边坐下,喟叹道:“北平一别,已近十载,你鬓角已冒出白发了…”
“尘满面,鬓如霜。”郭心阳苦笑,“可你心无杂念,倒还是当年的模样。”
他起身伸个懒腰,嘟囔道:“想来是这十年你潜心修佛,感动了神灵,不仅容颜未老,还恢复了一身武艺。”
雍澈摇了摇头,“我们行医贩药之人,无须礼佛也懂得慈悲。而这一身功夫,只是因为按照敝堂远亭公的法子长年累月练下来,起初只想缓解旧伤痛楚,未敢奢望续上筋脉重开气门。我想,是祖宗在冥冥中庇佑,让我做完我该做的事…”
“你是说来向我寻仇?”郭心阳苦笑,“你耽误了十年的功夫,怎么胜得了我?”
雍澈不语,指力已出。他不施身法步法,只凭指力便将郭心阳逼得退后一步。
郭心阳含笑还招,趁雍澈前指力衰后指未至,探出一掌如山风般将雍澈周身裹住,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而掌风之下更无人可以喘息。
只见雍澈身子仍然不动,手腕一转,五指隐隐激出五道气息,瞬间冲散了罩在身上的掌风。
凤凰楼上的琉璃瓦哗哗作响,二人只得收招。
“是我败了,方才退了一步。”郭心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锦妖狐’也会认输。”
郭心阳苦笑,“你今日便是骂我祖宗,我也绝不还口。”
雍澈冷道:“你祖上是出将入相的汾阳王,入了戏文里的大英雄,我怎敢骂!”<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