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参天大树(1 / 2)

诡灵异道 飞 岑 0 字 2021-10-18

 卯翁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暗叹一声,忖道:“阿草啊阿草,当年硬把你嫁来翁家,阿公知道你为此事,甚是恼怒阿公,可阿公当年也没法子啊,瞧着卯家寨四面受敌,若讨不得翁家相助,全族危矣,为了全族生存,只得出此下策,想不到这一步棋,如今想来,还是走错了,不但害你受累,阿公自身,何尝不是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唉,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丫头还是怨气难消啊。”心中想着,当年一念之差,竟使得阿草怨恨至今,一切因果,皆为自己造孽所致,心下更是愧疚,良久做声不得。</p>

阿草见他久久不做声,不知此人在想何意,不由轻叹一气,道:“卯家寨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停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后方继续道:“我阿婆、阿爸阿妈、阿叶还有阿侬她们都还过得好吧?”</p>

卯翁柳心中隐隐绞痛,心道:“这丫头果然恨我极深,她对我只字不提,想来是不认我这个阿公了。”嘴上却答道:“好,好,她们都还很好,只是思念你得紧,所以差我来瞧瞧你。”</p>

阿草眼望天际,深思一番,又是轻吐了一口气,自顾轻声道:“我还在寨子中的那时候,我们家一大家子人,阿爸和阿妈两人整日为一家老小的生计奔忙着,阿婆则负责操劳家务,而我则带着阿叶和阿侬两人,虽然日子过得清淡困苦,但一家人整天有说有笑,也是其乐融融。阿叶这丫头,性格温和,年纪小小,却甚是懂事,受了委屈,也从不哭也不闹,整日就跟在我后头转,我则背着阿侬,带她们俩丫头上山摘野果吃。”说到这里停了一会,笑了笑,继续道:“我记得,有一年,我带她俩上山,背着阿侬,手牵着阿叶,走着走着,自顾采摘野果儿吃,却把阿叶弄丢了,这荒山野岭的,虎狼蛇虫甚多,她又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万一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当时我那个急啊,呆在山上反反复复的找,一直寻到天色放晚,也寻不到她的踪迹,正急得不行时,阿婆阿爸阿妈带着全寨人都出来寻我们,最后是在一小山洞里寻到了迷了道的阿叶,这丫头乖巧懂事得很,她自己饿了整整一天了,还怕我被大人们责罚,硬说是和我捉迷藏,不是我把她弄丢的,她这小丫头啊,以为这种蹩脚理由就能骗过大人么?为了这事,我被阿婆狠狠责罚了一顿,罚我挨饿一天,想不到这丫头竟偷拿家里的食物出来给我吃,弄得阿婆也哭笑不得,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说到这里,双眼微红,眼眶湿润,停了半响继续道:“也是我离开的时候,阿叶才有八岁,她当时拼力追着我,拖住我衣角不放,一路哭着喊着,不让我离开,也不知摔了多少跤,翻了多少个跟头,摔跌得是鼻青脸肿,满身尘土,可是谁也劝她不住,那一刻起,我才发觉,阿叶这看似柔弱的孩子脾性也甚是坚强。”言及至此,终于忍耐不住,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滑落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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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心中极是难过,无言以对,她话里行间,还是只字不提他这个当爷爷的人。当年阿叶丢失那事,是他第一个寻到阿草姐妹的,他爱这几个孙女胜过世上一切,当时他出了趟远门才刚刚回返,来到家中身心犹自疲累不堪,可一闻知三姐妹在山上失了踪,就似得了失心疯似的,带着全寨人在山上拼了命找寻,当把三姐妹都找齐时,他开心得就似孩童一般,将阿叶背在肩上,是一路又蹦又跳,有唱又笑的奔回寨子中。虽看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整天阴沉着脸,但若说他不爱这几个孙女,可就大大冤枉与他了,只是当年迫于情势,使他违心答应了翁家人的无理要求,造成如今阿草对他怨恨已深,还能再说什么呢?</p>

阿草双手抹了抹眼,拭去泪水,略停一会,又道:“阿侬当时还小,根本不懂事,还流着鼻涕在草垛上爬来爬去,如今屈指一算,也该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道我这个妹妹,模样该有多俊啊?”</p>

卯翁柳叹了声气,道:“三姐妹里,就阿侬与你长得最像,你要是见着了她,保准一眼就能瞧出她来。”</p>

阿草又擦拭了下双眼,道:“我是认着了她,可她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姐姐就难说了。”语声幽怨,眼望着苍穹怔怔出神,也不知她又想着何心事。</p>

卯翁柳静立无声,阿草又问道:“阿爸阿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我走的那一天,他们有事外出,未曾赶得回来,想不到这一别,竟是十数年都见不着他们俩的面了。”</p>

卯翁柳心猛地一抽,心中生痛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心里暗道:“当年怕你父母坏事,我特意找了借口将他俩支开,骗他们到镇上采买你的嫁妆,想不到他俩这一去,竟成了永别,一直到如今是音讯全无,十余年来,我差人多方反复找寻,可他们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这些事情怎么能和你说呢?唉,都是我这个老头子造的孽,就因为错着连连,一日里同时失去了儿子儿媳和孙女,最后还累得夫妻反目,有家却不能归,都是当年我糊涂所致啊,若是忍住不信那翁家之言,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副光景。”想到这里,面色凄苦,欲哭无泪,遂转了话头道:“其实你还有个弟弟的,现在也和你儿子一般大小了,自你走后三五年间吧,你家阿婆嫌屋中冷清了许多,刚好隔壁的二叔家一家子前去汉人的镇子赶集,在返回的路上全家被歹人所杀,仅余下不足一岁的孩子,当时因为年幼,暂时由你家阿婆看管,留在寨子中没去,想不到因此逃过了一劫,阿婆索性就抱养了他,算来也是你家中之人了。”</p>

阿草见他岔开话题,也不追问父母的情况,淡淡道:“阿婆历来就是个好心之人。”出了此言后兀自又想着心事,良久才道:“阿婆年纪也大了,很多事也是力不从心了,不知道阿叶和阿侬两人能替她老人家分担一些不?”</p>

卯翁柳突道:“把孩子解开穴位了,封住太久可对他身子不好。”</p>

阿草一直沉湎于往事之中,此时听他提起,才想起自家孩子穴位还被封着,忙忙赶至那少年身边,伸指欲解,又自停下,望向卯翁柳所在。卯翁柳知她意思,笑道:“无碍,就一般的点穴之法,轻易可解的。”</p>

阿草这才一指下去,那少年幽幽醒转,阿草扶其起来,少年语气虚弱道:“阿妈,这些蚊子可厉害得紧,您,您没事吧?”</p>

阿草笑着柔声道:“阿妈没事,你先坐着歇息下。”寻了张椅子给他坐下。</p>

少年刚坐下,一眼瞧见卯翁柳,“啊”的一声又跳将起来,指着卯翁柳惊道:“阿妈,他是谁?”</p>

阿草将他按下,笑道:“没事,是家里的客人。”</p>

少年满脸疑惑,坐回椅子上似是自言自语轻声嘟嚷道:“哪有客人深更半夜上门的?”</p>

阿草也不理他,神态归回冷静对卯翁柳道:“冲着你救了我儿子一命,这个情面我不得不卖,我也不和你计较什么了,如今,你也见着我了,卯家那边交托与你之事也算完成了,明日一早,你速速离去就是,我决不为难与你。”</p>

卯翁柳淡道:“你就不让我捎带几句话回去,好让你家人放心?”</p>

阿草将那少年搀起,缓缓朝后行去,边行边道:“回去告诉卯家人,就说当年那个卯家丫头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翁家的媳妇罢了,与卯家再无半点瓜葛,好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母子俩累了,你自己退下去吧。”</p>

卯翁柳望着她们母子背影,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几乎要忍不住上前相认,但思虑再三,只得强行忍住,心中暗叹,一闪身,奔出了门外,也不下那梯子之处,直接就跃出廊道栏外,踩着树枝卸力,徐徐下落,跃到了地上。</p>

那几人果然不敢离开,仍在树下等他,一见他竟然不过梯子,直接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却是毫发无损,俱是吃了一惊,忙忙迎了上来,神色企盼。卯翁柳也不答话,拉过那为首之人,装模作样在他身上拍打一番,而后手一翻,那细小蛇儿已在手中,那人见蛇已取出,松了口气,正待翻脸呼人,树上传下阿草之音道:“送这位贵客回去,明日一早瞧着他离开,在天亮之前,都不可为难以他。”</p>

那几人耳听阿草如此吩咐,自然不敢违令,为首之人手一伸,做了个请字,面色森冷,也不说话。卯翁柳抬步就走,那几人跟在身后,行了几步,卯翁柳突地回身,右手伸指连点,那几人顿时委顿在地,卯翁柳冷声道:“对不起各位小兄弟了,老夫尚有要事要办,只能暂且先委屈几位了,明日清晨,各位穴道自解,再寻老夫不迟。”言罢一展身形,朝林中深处掠去。</p>

他才一走,不远处一株树上,一条身影落了下来,快步行到地上那几人身旁,瞧了半响,又望向卯翁柳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怪老头到底是何路数?看似手段狠辣,却又不伤人性命?他来我翁家到底藏有何意呢?”说着便循着卯翁柳所去的方向追寻下去。</p>

卯翁柳心中记着方向,在林中拐来行去,去得正是那翁家族长所居之树。他本意并不想那么快就寻那翁家族长,只是今夜了见了阿草之后,想起当年之事,种种事由,皆是此人而起,想来思去,只觉得恨意难消,便突然改了主意,直接寻他而来。</p>

身后那人见他在林中穿梭不止,初时也以为他是重返阿草所居,但见他路过阿草住居时也不停步,仍是往里直走,也是一脸疑惑,不明其意何为,待跟了一段,只见卯翁柳所行方向明确,正是翁家寨住所在,更是大感惊奇。</p>

卯翁柳行了一阵,离翁家寨住所居尚有数丈距离时,突地停下脚步,也不转身冷然道:“朋友,你跟了我不少路了,总该显形了吧?”那人闻言大吃一惊,他自持脚步悄然,离卯翁柳又远,断无发觉的可能,想不到这老头鬼精得很,临到头还是让他察觉了。</p>

那人当下硬着头皮一脸干笑的行到卯翁柳身侧,窘道:“见你久去不回,担心你的安危,便出来瞧瞧,却见你在林中独自一人行路,觉得奇怪,就跟着来了。”此人正是翁老五。</p>

卯翁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是吗?那劳你费心了。”</p>

翁老五腆着脸笑道:“敢情那丫头还是念及卯家亲情的,也没拿你怎么着嘛,那些话儿看来都是诈唬我们这两老儿的。”停了停又装着不知问道:“不知你老这深更半夜的,一人在林中赶路,是要去哪啊?”</p>

卯翁柳道:“我要去见你们家族长,怎么?要不要一起跟去瞧瞧?”</p>

翁老五本以为他定会拿个说辞哄骗一番,想不到却回答得如此干脆,反倒使自己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p>

卯翁柳见他不语,冷笑道:“怎么的?一说我要去找你们家寨主就害怕了?”</p>

翁老五赶忙摇头摆手道:“那不妥,万万不妥,你一个外人家,这深更半夜的未经寨中长辈批准,擅自去见寨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p>

卯翁柳盯着翁老五半响,露出个意味深长笑意道:“你不就是寨中长老么?你都批准了,而且还由你引见,亲自带我前去,不就结了?”</p>

翁老五正待答话,猛见卯翁柳眼一瞪,眼中透出一股冰寒杀意,心头顿时凉意升起,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去赶忙连连出声道:“行,行,就这么办吧,只是他老人家待不待见你,我可说不准。”</p>

卯翁柳沉声道:“你只管与我去就是,剩下的事情无须多理。”其实他方才也是打算硬闯的,只是如今见翁老五跟着来了,便又改了主意,能省一分力气便省一分力气,何乐而不为之。</p>

两人行到那高耸入云的大树之下,卯翁柳围着大树转了一圈,仔细环顾一番,瞧得暗暗心惊不止,此树干大得吓人,恐怕得用上数十人手手相扣方可抱得过来,地上根系盘根错节,扭曲延伸,如同一只只巨蟒在相互交缠一般,上边铺满残枝枯叶,霉气甚浓。</p>

翁老五行到树下一处,举手在树干上重重敲了几下,不一会工夫,那树干竟嘎吱一声开了半面,卯翁柳一瞧,原来那处竟是道暗门,若不打开,嵌在树中与树干自成一体,根本分辨不出来。</p>

门一打开,一人从里露出半张皱巴巴的老脸来,却是个老头,他打量了翁老五一番,笑道:“原来是五爷来了,这么夜了找寨主可有何事?”</p>

翁老五轻咳几声,道:“麻烦翁老上去通报一声,就说翁老五有要紧事相报,还望他老人家亲自待见。”</p>

那老头笑道:“能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夜里说的?而且寨主他老人家都不问寨事多年,你去找大媳妇说不是一样的么?”说着探回头去伸手就想关门。</p>

翁老五右手一伸,拉住那门笑道:“翁老,你还是上去通报一声吧,这事天大的紧急,可耽搁不得的,非寨主本人才能拿了主意,若误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p>

老头摇头道:“这可难办了,寨主吩咐过,这个时辰什么人都不见,可若说真是急事的话?”抬头盯着翁老五沉吟半响,似有些惊疑继道:“真是天大的事?”</p>

翁老五重重点头,一脸正色道:“真是天大的事!”</p>

老头盯瞧了他半响,将信将疑道:“那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通报一声。”翁老五笑着称谢了,放开了手,那老头将门带上,听脚步声响,蹬蹬蹬往上去了。</p>

这老头去了甚久不回,卯翁柳等得不耐,只道那老头戏耍他们两人,行到门边抬脚就想破门而入,翁老五大惊失色,忙忙上前拖住了他,拉到一旁嘴里低声急道:“硬闯寨主屋居,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万万使不得,咱们在等等,在等等啊。”</p>

卯翁柳冷道:“怕甚,我又不是你们翁家人,自然不用守这些规矩,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人能够阻我?”说着又要上前去踢那门。</p>

翁老五急得满头大汗,死死拉住他道:“你武功高强,自是有恃无恐,可俗话说,单拳还难敌四手呢,若是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全寨,那么多人,你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么?”卯翁柳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动作也缓了下来,不再那么强硬,翁老五往上瞧了一眼,道:“这树甚高,那老头年事已高,手脚都不麻利了,爬上爬下都得费些时辰,咱们还是耐心些等待就是。”</p>

卯翁柳点点头,行到一旁盘膝坐下,闭目养气。翁老五则背着手在一旁行来溜去,时不时仰头往上瞧,等得也颇有些不耐,他是怕卯翁柳脾气一起,真的破门而入,自己可就跟着完蛋了,所以心里也暗暗企盼那老头快些下来回话。</p>

等了约莫两柱香的时辰,那门又开了,老头行了出来,笑道:“让五爷久等了。”</p>

翁老五忙忙迎上前去笑着回道:“无碍无碍,怎么样?老爷子怎么说?”</p>

老头笑道:“老爷子让你上去见他。”</p>

翁老五面色大喜,招呼卯翁柳就要往里走,老头一见还另有他人,忙忙拦在门边,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寨主只说叫五爷你一人上去,可没说叫你带着人上去。”</p>

翁老五干咳几声,笑道:“翁老,这又不是外人,你瞧,能不能通融通融?再说了,此事与他有着大大的关联,我不带他上去,此事怎么能说得清楚?”</p>

老头瞄了卯翁柳几眼,埋怨翁老五道:“你怎么不早说清楚,唉,这么着吧,我再去问问寨主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说。”</p>

卯翁柳心中估算时辰,已离天亮不远,再这么拖下去,等天一亮,翁家人全都起来了,事情可就不大好办多少了,若是再发现地上那三人,铁定要糟。</p>

心中想着,哪还容那老头再行回去?伸指一弹,一缕指风便袭向那老头的肩井穴,他只道一糟老头,能有多大能耐,自然是一点便倒。</p>

想不到那缕指风,袭到老头身上,竟是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无影无踪了,那老头看起来竟是啥事也没,而且也似乎感觉不到有人对他不利,仍是一步一点的朝树中行去。</p>

卯翁柳心中一凛,知道这老头不简单,顿时收起轻视之心,脚步一错,闪至老头身前,低声喝道:“再吃我一掌试试?”</p>

老头一脸惊愕,已见卯翁柳右掌向自己胸前印来,老头面色多变,似乎有些不解,脚步一个踉跄,似是脚下被什么物事绊了一下,就要跌倒,他踉踉跄跄往边上行了几步,才站住了身子,卯翁柳这一掌却也落空了。</p>

老头一脸茫然道:“这位老哥,怎么突然对老汉动手啊?”</p>

翁老五突见卯翁柳动手,面上大惊,忙想过来阻拦,卯翁柳冷笑一声,道:“你且给我老老实实的站住,这老头装疯卖傻,其实功夫好得很,老夫且先陪他玩玩。”翁老五本已奔至他身前,正要出手相拦,听他语气冷森,多有杀意,心头害怕,不由得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呆在一旁不敢拦阻,脸上却是焦急无比,左顾右望,怕是被人瞧见了。</p>

老头仍是一脸的不解,问翁老五道:“五爷,他是你的人么?怎么无缘无故就想和老汉我动手?瞧来不是什么善茬啊?”翁老五一脸窘色,支支吾吾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p>

卯翁柳不再出声,向前跨一大步,便到了老头身前,双手一挥,劲风凌厉,直往老头面上扫去,这次他眼见那老头身手着实不凡,万万不可小觑,当下动了全力,务求在天亮之前解决了此人,直冲入树,寻那翁家寨主而去。</p>

闻着劲风呼啸,眼见卯翁柳双掌变四掌,四掌又变八掌,层层叠叠,挥舞得眼花缭乱,四面八方全被他掌风所罩,老头不敢硬接,脚步一滑,又是闪过一旁。不料卯翁柳此招只是虚招,他算准了老头若不敢硬接的话,定会朝那方向闪避,因为他此招将老头周身命门全部罩住,只故意留了那处活路,老头果然上当。</p>

老头尚未站稳脚跟,便见卯翁柳已是一脚踢来,所踢之处,正是自己的丹田所在,若被踢实,岂有幸理?可自己立足未稳,正是旧力已失新力未生之时,想要躲避,已是不能,心中暗叹一声,闭目待死。</p>

卯翁柳就要踢及他身之时,突地又收回了脚,身子前倾,右手一指往老头身上点去,翁老五在旁瞧得分明,忙忙急叫道:“不可……”话没说完,卯翁柳已是一指点在那老头身上,将其制住。</p>

指头触及老头之身时,有些酸麻感,卯翁柳心中才觉有异,方收回手来,指头处却已是又痛又辣起来,卯翁柳举起指头一瞧,却未见任何异常,但那痛辣感却慢慢蔓延至手腕处。</p>

翁老五掠将过来,一脸惶急道:“此老自幼起就修习毒经,每日里都亲身试毒,是个不折不扣的毒人,全身上下俱是含满毒素,剧毒无比,你此时触及他身,已是着了道了,赶快打坐驱毒才行,否则就晚矣。”</p>

卯翁柳沉着脸不做声,左手伸出,迅捷无比在右臂上连点不止,转瞬之间已将右臂上大小所有穴位全部封住,防止毒素继续向上蔓延。但他也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若不及时驱毒,封穴太久,气血不通,不但到时无法克毒,反而右臂就有可能废了,只是驱毒太费时辰,眼瞧天色渐亮,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若再耽搁,恐怕就永远也见不到这翁家寨主了。翁老五在旁不断急声催促,让他驱毒,卯翁柳却充耳不闻,心中权衡再三,猛一咬牙,一头钻入树门之内。</p>

翁老五深知毒人之毒,天下无解,只能靠人力逼毒,功力若是深厚之人,也得休养三五个月,每日不停运力驱毒方可解毒,若是功力粗浅之人,只怕当场就得毒翻了,此时眼瞧卯翁柳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强行闯树,早就惊骇得面色煞白,心急如焚却又无了奈何,此时还没取出身上之虫,卯翁柳若有三长两短,他定也活不成了,跺了跺脚,也只得随后跟了进去。</p>

卯翁柳边走边从怀中取出一枚蜡丸,捏碎外壳,将里边药丸放入口中,就着口水吞服了,接着又一挥手,数只金黑色的硕大蜈蚣从他怀中爬出,爬到右臂之上,张口就咬,他想使那以毒攻毒之计,就算不能解毒,能暂时缓一缓也是好的。随着蜈蚣口落,右臂传来阵阵剧痛,但酸辣感却稍有平复,那些蜈蚣一口咬下,便只只蜷缩着翻落下地来,可见毒人之毒着实厉害,蜈蚣一触即亡。</p>

卯翁柳奔入树中,稍一打量,只见里边空间颇大,原来此树内芯竟然全被掏空了,一道木制梯子贴着树壁蜿蜒盘旋而上,梯子旁的树壁上每隔几米处便燃有油灯,光线明亮,梯子往上约五六丈处,便见有一隔层,留有一空口,便是那梯子的入处。他时间有限,不敢多有停留,一抬步,便上了梯子,往上奔去。</p>

进了那隔层,却是一个大厅,里边全是木制家具,椅子茶几壁柜等等一应俱全,摆得也算整齐,树壁上留有两门,外边似乎尚搭建着房屋,他所站立处的对面树壁上又建有一梯子继续往上延伸,梯子尽头处又有隔层,卯翁柳在此层稍待片刻,打量那两处门外情况,确定无人之后便奔行至那木梯前跟着往上行去。</p>

走不多时,便感觉有些疲累,头晕目眩,脚似千斤之重,呼吸急速,眼瞧着梯子似乎在摇晃不已,卯翁柳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尽力保持些许的清醒,暗暗心惊道:“难不成毒气已经延至身上?”正想坐下歇息一番,耳听后边传来翁老五的脚步声,他怕翁老五瞧出自己有些不支的状况,会做出对己不利的事情来,当下一咬牙,拼力往上奔去。</p>

到了那隔层入口处,却盖有一门板,卯翁柳试着用左手推了推,却是纹丝不动,想来后边已被锁住。卯翁柳此时身乏力轻,一口气呼不上来,而且尚有些反胃呕吐之感,哪有力气再去扳动那门,只得坐下地来,暗自运力调息一番。</p>

翁老五奔上前来,面色青白,举鼻嗅了几下,低声道:“这些油灯里似乎有些古怪?”说着坐到卯翁柳身侧处,也跟着打坐调息起来。</p>

卯翁柳闻言睁开眼,用力嗅了下四周的气息,却未闻到任何异样,但他知道翁老五乃使毒高手,这么说必有其深意,当下问道:“有何古怪?”</p>

翁老五道:“你难道没觉得全身乏力,头晕恶心?”</p>

卯翁柳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丝感觉。”</p>

翁老五沉声道:“这就对了,我怀疑油灯里放了什么物事了,随着火苗的燃烧,将其气味散发出来,让那些未经批准便擅自闯入者不知不觉间就着了道。”说着间勉力站起身子,行到最近的一处油灯前,将其盖子拧开,查看起里边的灯油来,边瞧边不住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