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参天大树(2 / 2)

诡灵异道 飞 岑 0 字 2021-10-18

卯翁柳也不出声询问,他知道翁老五此时也不敢耍诈,知道的定会一五一十全告诉自己,便任由他自行查探。心中估摸着自身毒性发作情况,此时觉得右臂全无痛感,反而是又痒又麻。他左手取出腰间佩刀,在右腕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只见鲜血流将出来,却不是常见的鲜红色,而是又黑又青,整一碧绿色。</p>

卯翁柳收起佩刀,手一翻,一只银丝小蛇现于掌上,他将小蛇凑近右腕伤口,那小蛇却似乎甚是惊慌,不住想往他袖里钻,转眼就没了身影,卯翁柳眉头紧皱,眼见蛇蛊竟然不听蛊主号令,这还是平生仅见,心中急转起来,思道:“这毒也不知是何毒,与寻常所见之毒大不相同,毒性如此之强,也不知金蚕能否克制得住?”心中想着,又极是犹豫,他眼见那些蜈蚣才一触到此毒,便纷纷坠地而亡,连银丝蛇都极为惧怕,若金蚕也不能克制,岂不是将自己辛辛苦苦炼制而成的金蚕虫蛊毁于一旦?</p>

卯翁柳心头七转八转之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翁老五此时已是查探完毕,行了回来,喘了一口大气,道:“灯油里边果然有古怪。”说着间坐了下来,低声道:“灯油里边混合放置了松骨软筋散,此药无毒无味,只是迷香之类的事物,我们从下边上来,定是吸进了不少,所以此时才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p>

卯翁柳问道:“可有药解?”</p>

翁老五摇摇头道:“若是寻常松骨软筋散,并不难解,我至少知道七八种解法,但此处的却甚是难解,因为它里边还参杂了五毒散,此招甚毒啊!”</p>

卯翁柳笑道:“五毒散也没见有什么厉害啊,一并解了就是了。”</p>

翁老五叹了声道:“若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两种药物,若是单独施放,解法倒是很多,可混在一起,可就麻烦之极,因为松骨散的解药里边有一味药材,正是催发五毒散毒性的药引子,而五毒散无药可解,唯一解法就是以毒攻毒,再用自身功力将毒性逼出体外,这也恰恰是将松骨散药性发挥至极致的方法,中毒者功力越高,松骨散的效力就越大。”</p>

听他如此一说,卯翁柳半响作声不得,良久方道:“好一招连环毒,两毒中单解其一都必将引发另一毒加剧发作,可要两毒同解,又无其法,你家寨主这手使得漂亮啊。”</p>

翁老五道:“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破法?”翁老五人虽奸猾无比,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痴,天下之毒,他都喜好研究,此时遇上此等解毒难事,正合他兴趣所在,当下闭目沉思起来。</p>

卯翁柳若有所思,心道:“运力逼毒,才会使松骨散药力加剧,我就不使力,只以毒攻毒便可。”他体内本就中了那毒人之毒,又加上毒蜈蚣的虫毒,此时再中五毒散之药毒,三毒合身,无意中毒毒之间的毒性竟互相牵制起来,正合了那以毒攻毒之法,是以右臂痛感立减,只是方才他运力调息,倒使松骨散效力长了几分,是以现在更觉浑身软塌塌的无力之极。</p>

两人各怀心事,默念解毒之法,却听得梯子声响,有人缓步上来,两人一惊,互相对望一眼,心中都同一心思,此时还有谁进到此处来?两人就想站起,才发觉这松骨散的确厉害之极,方才他们这么一打坐运力,早把松骨散药效发挥到极致,方才还能动弹,此时想动,已是不能。</p>

随着脚步噔噔声响,那人在两人前显出身形来,两人一见到他,俱是瞪目结舌,啊的一声惊呼出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已被卯翁柳制住的毒人。</p>

卯翁柳一生纵横,对自身功力颇具自信,他自忖一指下去,若不是想伤人命,对方必到时辰方可自行解开,方才他与这老头交手,却也没见这老头功力有何精妙之处,可不过短短时辰间,便已自行解封,如何不令他惊诧万分。</p>

那老头缓缓上了梯子,来到二人身前,笑眯眯道:“两位,滋味有些不好受吧?”</p>

翁老五回过神来,诧异道:“翁老,我只知道你一身毒功独步天下,原来手上功夫也好得很啊?”</p>

老头笑着摇头道:“哪里哪里,我这粗浅功夫,哪入得了两位法眼?要是真的好,怎么方才还被这老哥打得都没了还手之力?”</p>

卯翁柳听在耳中,只道是他讽刺,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心中恨道:“也怪我大意,第一下击中他时,他都无事,我却把这一层给忘了,怨来怨去,还不是怪自己愚蠢。”</p>

那老头瞧了那门板一眼,笑道:“怎么?两位还要上去?”</p>

翁老五道:“反正事已至此,说给你也无妨,自然是要上去的。”</p>

老头嘴中啧啧道:“就两位如此样子,还要上去?能上得去么?”言罢嬉皮笑脸盯着两人,似有幸灾乐祸之意。</p>

翁老五仍自嘴硬道:“怎么不能上去,等我俩休息好了,别说这区区木板,就是铜板铁板也拦我们不住。”</p>

老头笑脸一收,正色道:“五爷,听我一句劝,别上去了,就你两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回去好生休养吧,再拖下去,身子可就垮了。”言到此处身子一让,站在梯子旁,继道:“只要你们下了楼,出了门,老头保证此事全没发生过,寨主他老人家也半点都不知晓。”</p>

翁老五听得有些心动,转脸望向卯翁柳,却见他兀自闭着目,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见他不出声,翁老五也不敢自行拿主意,沉吟不决起来。</p>

那老头瞧了半响,知道关键还在卯翁柳身上,当下笑道:“这位老哥面生得很啊,老儿自幼便在此长大,虽说现在很多年轻后辈都不认识了,但像老哥这种年纪的,老儿还是知道得清楚的,老哥应该不是本寨之人吧?”</p>

卯翁柳缓缓睁眼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p>

老头笑道:“也没怎么样,既然是五爷带来的,必是些有身份的客人,老儿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五爷,你说是么?”翁老五面色尴尬,轻咳了几声,干笑着点头称是。</p>

老头呵呵笑了几声,道:“这位老哥,我劝你还是下去为好,莫要硬闯了,毕竟命是自己的,如今你体内满含剧毒,按你的功力,休养上三五月就没问题了,但若要一意孤行,可就难说得很了。”他停了停,往两人面上瞄了几眼后又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树屋共分三层,每层两隔间,都有一位高人驻守,老儿不才,守得正是这第一层,三人中,老儿的本事也是最稀松平常的,所以老儿真心实意的奉劝两位一句,还是回去吧,莫逞能反丢了性命。”</p>

翁老五惊道:“每层都有高人驻守?哪每次我来,怎么都没见着?而且也从没中过这什么劳什子的松骨软筋散?”</p>

老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反问道:“每次五爷来,都是硬闯的么?”</p>

翁老五恍然大悟,想了一会,道:“原来寨主所居,竟然防护如此严密,单这第一层,我就闯不过了。”突地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老头道:“翁老,那我问你,上边驻守那两人是不是聋哑二仆?”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轻声自言道:“那两残废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p>

老头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也别问了,我只是再问你们一句,下还是上?”</p>

卯翁柳忽地站起,往前跨了一大步,左手一伸,已是抓住那老头胸前衣襟,拇指按在他紫宫穴上,沉声道:“叫里边的人开门。”</p>

那老头料不到这个时候卯翁柳还敢强行动手,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又被卯翁柳制住了。其实卯翁柳此时也是有苦难言,他暗运一口气,勉力动手,软骨散的药效又发了几分,他几乎把持不住就要软瘫下地来,只得用手借着老头之身撑着站住。</p>

翁老五惊道:“你还敢触碰他身,不要命了?”言罢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卯翁柳左手上何时戴着了一只亮晶晶薄如蚕丝的手套,想来必是防毒的器具,心中恍然道:“原来他竟有如此宝贝,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好奇心大起,不禁又往那手套多瞧了几眼。</p>

老头轻叹一声道:“这位老哥何苦呢?我瞧你也是强弩之末了,就算让你上去又能如何,上边两位可没老汉我这么好说话了,听老儿一句劝,还是怎么来的就从原路怎么回去,对你我大家都好。”说着望向翁老五道:“五爷,你得劝劝你这位兄弟才成,莫要一味逞能了,再说了,寨主都十年余不闻不问寨中大小事宜了,你们就算要找,起码也得着正主去啊,找寨主能有什么用?”</p>

翁老五脸色尴尬,干笑几声,低下头不敢出声,卯翁柳低声道:“少废话,我的性命自有我做主,还轮不到你操心,叫里边的人开门,否则立马就杀了你。”语声凌厉,眼神透出一股杀意,如今时间不待,若老头不从,他估摸着真敢痛下杀手。</p>

老头笑道:“若我不从,你真要杀我?”我字方出,双手上扬,一股浓浓的腥臭之气顿时从他双掌中涌出,朝卯翁柳面上袭来,这老头竟不顾自身生死,使得是同归于尽的打法。</p>

卯翁柳知道这老头周身是毒,是以一直就在暗暗提防,老头才有动作,这腥味一起,他立马就闭起了气,头往后一让,拇指发力,只听老头惨呼一声,软下地来。</p>

卯翁柳左手不停,揪住那老头衣领用力一抡,将老头远远摔到下边厅子中,接着脚步一点,退回到梯子最尽头处,这才呼出了一口气。这几下子发生在星火电闪之间,翁老五还没完全瞧明白是是怎么回事,那老头已被卯翁柳甩了出去,躺在下边厅中一动不动。</p>

翁老五愣了半响,苦笑道:“如今你把他杀了,更不能开得此道盖板了。”</p>

卯翁柳道:“未必!”伸手就拍打起那门板来,咚咚拍板声在树洞之中响得尤为刺耳。</p>

敲了多时,耳听里边咔嚓一声,门板往上打开了来,卯翁柳猛地一推,那门板往上直翻了上去,以此同时他一个箭步,已然窜了上去。</p>

他才一上去,就与个老儿来了个眼对眼鼻对鼻,面对面的站到一起。那老头身材与他相仿,高矮胖瘦俱是一般,一脸冷森,双目内陷,一翻眼皮,眼球只白不黑,竟是个瞎子。</p>

卯翁柳此时全身乏力,丹田空空,自然不能与他硬拼,才一瞧到这一老儿站在身前,脚步一错,已是往旁移开了数步,将距离与那老头拉开了几分,双目紧盯那老头,留神戒备。</p>

翁老五从下边探出头来,一眼瞧到这老者,也是一脸愕然,似乎并不识得他,他见老头站立在入口旁,眼珠转了几转,又将头缩了回去,不敢行上来。</p>

老头也没任何动作,声音冷冷道:“贵客驾临,不知怎么称呼?”</p>

翁老五在下面急忙应道:“我,是我,翁家五老中的老五,翁老五。”</p>

那瞎子哦了一声,缓步行到一旁,他似乎对屋内摆设已是一清二楚,拐来拐去,也不曾碰中任何事物,行到屋中茶几处,抓起摆放于上边的茶壶往两杯子中斟满茶水,道:“原来是五爷来访,没什么可招待的,来来,饮几口茶,润润嗓子。”</p>

卯翁柳瞧他眼睛虽瞎,但茶壶倒水,落位极准,茶水刚好平过杯口,不多一滴不少一口,也没任何水滴飞溅到杯外,手法娴熟之极,暗暗赞道:“这瞎子也是位身怀绝技之人啊,想来下边那毒老者口中所言的镇守此处的两位高人之一,就是指他了”。</p>

翁老五战战兢兢行了上来,一上来立马闪至卯翁柳身后,叫他独身过去取茶水喝,哪有这胆量?瞎子倒完茶水,语声平淡道:“二位自便!”也不再搭理二人,转身行到茶几左旁的椅子前,抓起放于椅子上的二胡,坐了下来,轻咳几声,便拉起了二胡,摇头晃脑跟着二胡节奏依依呀呀唱将起来。</p>

卯翁柳趁着这一空当,快速打量起此处的房间格局来,与下边大厅布置都差不多,树壁东西方向处也各开一门,通往树外。那瞎子此时所处,正是此间大厅的正中,再过去几米处的地方,便是那往上的木梯。卯翁柳冷眼查看半响,暗自寻思道:“这瞎子看似随意之极,毫无作为,但却扼守住了通往木梯的要处,无论从哪个方向行走,要想过到木梯,都必先经过瞎子所在,要想过到梯子处,必得恶斗一番才行了。”想到这里,试着运了运力,丹田空空如也,哪有分毫力气可用?如今站着双脚腿肚子都直打哆嗦,更别提与人动手了。</p>

二胡之音,悲戚无比,那瞎子唱得更是凄凉,唱得正是宋时名词《满江红》,此词调本应该是律属雄迈豪壮之曲,此时从他嘴里唱出,却听来凄凄惨惨,令人忍不住就想恻然泪下。</p>

翁老五听了一阵,被曲调所惑,想起自身伤心处,眼眶湿润,低头试起泪来,不擦还好,越擦越觉伤心难忍,泪水是越流越多,终是忍不住,一屁股坐下地,哇哇嚎啕大哭起来。</p>

卯翁柳本也是觉得极是伤心,眼中泛起丝丝泪花,但听翁老五哭声一起,心中咯噔一下,醒过神来,猛地想道:“这曲音有古怪。”</p>

那瞎子拉着琴弦,一味唱着,琴音清寒,声调凄凉,屋中弥漫着浓浓的悲戚之味。翁老五是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齐齐横飞,也不知他到底有着多少伤心事,竟是哭个没完没了。</p>

卯翁柳虽明知曲调古怪无比,但苦于身无半点劲力,不能运功相抗,听着听着,随着那阵曲声思绪慢慢飞回到十数年前,阿草远嫁翁家之时,心中顿感悲凉无奈,又转到夫妻反目,老死不相往来之事上,伤心处更是无法抑制,两行浊泪,沿脸颊缓缓落下。</p>

翁老五哭了一阵,渐渐力竭,双手乱拉乱扒身上衣物,形似疯癫,转眼将自己身上衣物扯拉个精光,赤条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撕扯着那些脱出来的衣物,一会哭一会笑,竟进入到了癫狂状态之中。</p>

那瞎子再唱一阵,侧耳凝听,听得翁老五与卯翁柳已是毫无声息,想来已被音律所惑,昏迷过去了,遂停了音,站起行到二人身前,先是蹲在地上摸索一番,摸到翁老五赤身裸体,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瞎子点点头,似是甚为满意,又立起身,行到卯翁柳所在,伸手摸来。</p>

一触卯翁柳所在之处,瞎子心里一惊,不似人体,倒是粘粘黏黏的,不知是何事物,瞎子眼不能视物,眉头紧皱一下,双手上下摸探起来,触手之处,皆是又粘又黏,缠得双手既不舒服,而且此物摸起来又软又薄,似乎还是中空的,像是蛛丝一类的物事。瞎子心里急转几下,百思不得其解,大惑之下,想抽回手来,双手却已被那物事牢牢缠住,挣脱不开。</p>

瞎子大急,使力回收,想不到那物事却是越缠越紧,他越使力,手上就越紧,根本挣脱不开,瞎子伸出一腿去蹬那物,想借力收回手来,想不到这一脚过去,也被粘住了。</p>

就在瞎子死力挣扎之时,耳边突感有人轻轻吹了口气,已听身旁有人笑道:“你会以音伤人,我也不赖,会以网缠人,如今瞧来,我是比你更高明一些。”瞎子一闻此声,顿时面如死灰,已是知道伤人不成反而中了别人的道了。</p>

那人正是卯翁柳,他眼见翁老五发狂,知道自身功力已是不足以抵抗这要命的音律,正心急间,却感觉衣内有物在动,取出一瞧,却是一只五彩毒蛛,瞧到此蛛,顿时心念一动,当下从腰间取下一只硕大的葫芦,盘腿坐下,拨开葫芦盖子,只见里边爬出密密麻麻小如芝麻的蜘蛛虫儿来,它们一爬出来,立刻沿着卯翁柳双手往他身上爬去,卯翁柳立马闭眼闭息,任由那些小蜘蛛密密麻麻爬满全身,这些蜘蛛边在其身游走边吐丝不断,转眼间将他缠得严严实实,蛛网一起,那些要命的音律声竟然也小了好多,待蛛网结完,已是听不到外边任何声息。</p>

待丝网结完,那些小蜘蛛竟是通灵之主一般,又纷纷沿着他的双手爬回到那大葫芦之内,转眼间散得干净。卯翁柳将葫芦重又盖好,藏身于蛛茧里边,等待良久,便见蛛网被人拉扯不断,知道外边已是将人缠住,他左手戴着金蚕丝套,不惧天下任何奇毒丝网,那些丝网一碰到此套,立即化为乌有,他左手拉扯不停,将自身上下缠结着的丝网拉下划开,从蛛茧后边破开一个大洞钻了出来一瞧,正碰到那瞎子正被蛛网死死缠住,兀自在使力挣扎不休。</p>

瞎子此时双手一脚被蛛网束缚,动弹不得,反而平静下来,问道:“擅长虫蛊防身,你不是我寨中人,到底是何人?”</p>

卯翁柳笑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见见你家寨主,所以,少不得你还要被此蛛网多缠一会了。”</p>

瞎子叹了一声,道:“你能破了毒老之毒,又不被我音律所惑,想来必是高人,罢了罢了,我也拦你不住,你自个儿上去吧,不过实话相告,要见寨主,可还没那么容易的,希望天亮之时,莫让人来收你之尸。”</p>

卯翁柳笑容一收,冷道:“呈你吉言,老夫命大得很,没见着你们寨主之前,我这老命,谁也取不走。”言罢也不再理他,拔腿就走,才走两步,觉得脚步一软,几乎跪下地来,忙一撑身旁椅子,堪堪站住。</p>

瞎子耳力极好,就这么个细微声响,他已是听得明白,微微一笑,道:“你身中毒老之毒,终究还是解不了的,再被我曲音所惑,毒气又增了几分,就你现今这个状态,是见不到寨主的。”</p>

卯翁柳知他说得是事实,自己现今一身功力,早去**,已和普通人无异,能闯过瞎子这关,纯属侥幸,上边尚有一层,能过了那层,方能抵达翁家寨主所在。可眼下,先不说能不能见到翁家族长,单说上边那层,必定极是凶险,不说什么使毒之事,单说一般粗浅的拳脚功夫,都能将自己毫不费力的打倒。</p>

瞎子见他不应不答,脚步也不再往前行走,只道是他怕了,又道:“若是怕了,就快快退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估计寨主有好生之德,还能饶你不死。”</p>

卯翁柳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强忍一口气,稍加休息,便又抬步往前行去,到了那梯子之前,左手扶住栏杆,抬眼往上望去,这层建得好高,梯子绕着树壁盘旋而上,也不知绕了几圈几道,上边才隐隐见着个隔层,至少得有十数丈高。</p>

卯翁柳心中暗思一会,便扶住栏杆一步步往上行去,为保持体力,他行得甚慢,一步也就一个台阶,落地甚轻,几乎无声。行了一会便休息一阵,再往上行一段,如此反复。下边传来瞎子嘶哑的笑声,听似鬼哭,边笑边道:“你见不到寨主的,见不到的……”树洞空旷,传来回声阵阵,听来就似四面八方都是那瞎子之声一般。</p>

才往上行了一半,卯翁柳双脚就如同灌铅,几乎迈不开步子来,外边隐隐传来鸡鸣声,“应是寅时了,再过一会,天便大亮了。”卯翁柳暗暗心道,抬头望去,也就三五丈的距离了,可在他眼中,就似走了一世也走不完的感觉。</p>

卯翁柳咬紧牙关,一步一捱的往上爬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夜必须见到翁家寨主,否则天一亮,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了,自己能不能活着行出翁家大寨,都是个未知数。</p>

终于见到那隔层盖板了,很近,好似又很远,卯翁柳吃力甩甩头,心道:“怎么突然感觉好困?眼皮子几乎睁不开了?”本来就浑身乏力不堪,此时再困意上头,更觉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眼瞧着那盖板就近在咫尺,可愣就是没了力气再往前一步。</p>

卯翁柳喘着粗气坐在梯板上,头里感觉昏昏沉沉的,双眼已是眯成一条缝,想要极力保持清醒,就越要是想睡了过去,更要命的是,右臂封穴已久,气血不通,此时已是毫无知觉,连酸麻感都感觉不到分毫了。</p>

卯翁柳知道如今已是生死一搏的紧要关头,若是一时不慎昏睡了过去,也许就真的如那瞎子所言,再也见不到清晨的日出了,天一亮,往外抬出的将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谁能知道,夜闯翁家寨主的外来客,就是卯家寨的寨主呢?</p>

卯翁柳勉力伸出左掌,掌心朝上,袖间缓缓爬出一只体态肥硕的蚕虫来,此虫通体金光闪闪,浑身透明,背部竟还长有一对极薄肉眼难于分辨的羽翼,微微扇动着,发出轻微的撇撇声响。</p>

卯翁柳盯着它苦笑道:“蚕儿啊蚕儿,本不想让你出来的,只是如今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若再不劳你大驾,恐怕难捱到清晨,是死是活,就瞧你的本事了。”</p>

那蚕虫似乎像是听懂他的话意一般,微微抬起它那小头瞧了卯翁柳一眼,又低下头去缓缓转身爬回卯翁柳袖子之中,卯翁柳待它没了踪影,将腿收拢,盘膝坐着,将右手解了穴,双掌分放膝上,掌心向上,闭起双目来。</p>

不一会工夫,只见卯翁柳面上忽青忽白,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眼角不停跳动,似在痛苦中煎熬一般,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他才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瞧他样子,倒是恢复了不少气力,想来是金蚕之功了。</p>

他左掌抵在那盖板上,掌力微吐,啪的一声,已将那盖板推得往里翻飞上去,他脚步不停,已是窜了上去。上边情况不明,怕被人偷袭,他一上到上边便双掌护住前胸,身形往一侧闪了过去。</p>

百忙中眼角余光一扫,不禁大吃一惊,停了脚步,只见这层屋阁里边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就连家具物什也不见一件,一片空空荡荡。</p>

卯翁柳小心翼翼闪出门外,在外屋来回搜寻一番,皆与厅内情况一样,无人无物,不禁心下大奇道:“奇怪,怎么无人驻守?”(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