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环愣了愣神,武后已然人事不省。
一口浓汤灌下去,不过盏茶功夫,权策就已经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底下的神都权贵,都是惊愕,有不少心思复杂的,不免犯起了嘀咕,也有那不明就里的,暗地里感慨,不愧是宫中的醒酒汤呐,功效立竿见影。
权策却懒得理他们的百折千回,四下里一看,朗声道,“诸位同僚,此地虽离上阳宫颇近,然细察陛下心意,却是无意宫禁,我意,请陛下今夜纡尊降贵,于太平公主府下榻,诸位可有异议?”
“我无异议,右相安排便好”武三思抢先一步应承,他虽是首相,却还有太子李显在,此举明显僭越了。
李显只是尴尬笑笑,“母皇吩咐了,大郎做主便是”
李旦沉默不语,既是不回宫,自然是留宿在他的谷水别业是最便给的,完全不用出动仪仗銮驾,奈何权策视而不见,他也不敢多言。
“恒国公邺国公,有劳二位,安排内侍省殿中省有司,将陛下起居之用安排妥当,今夜,便请二位国公值夜守更”
“秉德,你调派监门卫,严密设防,上林坊周遭坊市,连同洛水各桥在内,全数戒严”
“二郎,你领羽林卫精锐,入太平公主府接防,务求万无一失”
张易之和张昌宗自然没有异议,近身伺候,本也是他们兄弟得天独厚的优势。
“是”武秉德和权竺铿然领命,大步而出,很快,外头便是人喊马嘶。
分派已定,权策缓步下来,拱了拱手,“四位殿下,今夜良辰吉日,不妨移步,一道往太平公主府安置,也好明日清早,向陛下定省问安”
四周微微骚动,权策一番措置,可算是将神都各方大势一网打尽了。
李显和李旦都是应了下来。
武三思是有心反对的,里外里都是李家人,他去了,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大大不利,但又担心权策如此行事,是得了武后的授意,一时犹疑不定。
“梁王殿下,何故犹豫?”张易之在旁边阴测测出声,“若是不放心权右相,大可将你府上管事叫来,早就听说了,您府上的外管事,可是个网罗人才的好手”
张易之话中敌意昭昭,武三思只以为他是对自己进献美男不满,未曾深想,反唇相讥,“有德者,自有远人来,恒国公若是羡慕,不妨多修些功德,少犯些杀孽”
张易之怒气上涌,咬了咬牙,“承蒙梁王关照了,易之不会让您失望的”
从那短命死鬼凌郎君入手,他查出的真相触目惊心,武三思的门下管事张弓,也是定州人,借着他们大肆搜罗乡党,钻了空子,塞了不少人到他们麾下,不只是美男,北郊训练的人,街面上撒出去的人,都有不少是走的张弓的门路,可笑他们还将这批乡党视为忠诚倚仗,却不料,早已为人渗透,千疮百孔。
武三思还要还嘴,权策却不容了,冷声道,“梁王殿下信不过,我令崇谦自长安连夜赶回,如何?”
“右相言重了,便依右相分派”武三思不好再推脱,连忙应下。
这话似轻实重,若是应下了,权策颜面上过不去,等同树敌,他已与二张交恶,再得罪权策,殊为不智,再说了,武崇谦若因此调了回来,怕是再也回不去领军卫了,岂不是白白挨了三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