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炽繁见两人不住拉闲话,耐不住道:“店家,去不去你倒给一句实诚话儿。”
店家被胡商许的利打动了,防范之心了无踪迹,张口便道:“既然几位姑娘相烦我去一趟,我不好推辞,便去一趟吧。”
尉迟炽繁拍手道:“早该如此,今日我便领这位大贾去杨大总管府中,只5日之内,我爷爷自会从相州送5万金来了账。便去,便去。”
玉儿觉得堂堂天后随意去别人家中总是不妥,万事小心为上,便对尉迟炽繁道:“使君去了前面,我们寻着他不就有钱了?何必找一个陌生人去借,使君倒不高兴了。”
尉迟炽繁面有难色,只有一颗珠子,却有5位天后,求天皇赏赐,不知会落到谁的头上。
胡商微微笑道:“各位不必为难,如有担心,可立下字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现成有马车在此,一去一回不过半个时辰,各位回来再去寻朋友也来得及的。”
尉迟炽繁见杨丽华不发话,撒娇求道:“我实是爱这颗珠子,好像生来就在此等我。杨姊姊您就去吧,您是我们姊妹几个的头领,您不去大家都不会去的。求杨姊姊了!”摇着杨丽华的手。她入宫才13岁,此时14岁,比玉儿还小一岁,杨丽华向来很照顾她。
尉迟炽繁是天皇最喜欢的人,杨丽华拗不过,只得允了:“既然如此,大家同去吧,彼此有个照应。”
店主吩咐几个店员守好店铺,自己取了个檀木盒子,小心将珠子包好,放入盒中。玉儿和3位天后不上胡商的马车,依旧骑着驽马。店主与两个奴仆各骑了马,便望永宁寺方向行了。
原只有2、3里,行不了多时便到了。寺门斜对角一座宅子,虽不是十分的大,倒也齐整,正是胡商赁的房子。门前有3、5个奴仆,个个衣着整齐,相貌年轻英俊,却比中等人家的少年还要大气。
杨丽华见这胡商非同一般人物,心中便不再忐忑,早让玉儿扶着下了马,便要领着众女进去。
玉儿拉了一把杨丽华,在她耳边道:“姊姊且慢,让我打头,凭手中工布宝剑便可护得娘娘安全。”便要胡商走先,其次是卖珠宝的店家及其小二,自己领着3位天后走在最后。
第一道门进去,是个精致的庭院,再进去是一带廊房,又一道门方是正屋。甫一踏进正屋,玉儿便觉得燃的香料有些不对,马上便屏住呼吸,待要回头喊3位天后退出去,当头早一顶绳网罩了下来。玉儿宝剑出鞘,望绳网砍去,却吸了一口异香,头昏目眩,站立不稳。前后的人早已倒下,心如火焚,就地滚出绳网,抢上房梁……正在这时,觑见一群蒙着面巾的黑衣内卫冲了进来,与屋内的人斗在一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公主与娘娘莫慌,秋官司寇府长孙晟来也!”
玉儿大喜,跃下房梁,一剑砍翻了一个歹徒,剑跳绳网,掀到一旁。
黑衣人士气大振,不多一会儿,将屋内人都砍翻在地,那个子高大的胡商已经被长孙晟拿住了,满嘴鲜血,横着眼睛望着玉儿。
秋官司寇府的捕快早已打开门窗,新鲜空气涌进来,玉儿大口呼吸,胸中便不再气闷。
长孙晟摘下面巾,拱手道:“却让公主受惊,我本要制止公主一行进来,但俗话说捉贼拿脏,便冒了一回险。”
玉儿摇手道:“大人不必客气,如不是你,我也麻翻在地了。快快救治天后们要紧。”
长孙晟喝问胡商道:“快取解药来,让你死得痛快些,如若不然,便将你五马分尸!”
胡商气咻咻的,将头扭到一边。
长孙晟没有时间与他啰唣,抓住胡商的手一使劲,将胡商几根手指硬生生折了下来,胡商大叫:“我取解药,还望爷饶了小的。”
几个内卫和捕快押着胡商取来了解药,分别给天后们喝了,不一会儿都醒转过来。
长孙晟将正屋从新整治了一番,摆好坐案,请3位天后并千金公主上座,行了大礼,解释道:“下官这次来长安,便是跟上了这伙大盗。他们在江南就犯下了大案,为逃避追捕,躲到了大周,安静了没一个月,又开始作案,这是在我大周的第3桩案子。”
杨丽华温茹道:“大夫有功,我当让天皇赏赐大夫。”
尉迟炽繁面有羞色,扭捏对杨丽华道:“是妹妹害了大姊、二姊,没想到那厮如此歹毒。”
长孙晟稽首道:“是下官办案不力,不知道那厮冒犯了3位天后,下官罪该万死!”
杨丽华勉励道:“却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硬要来的!一般人哪里想得到堂堂的天后竟然擅自来到外人家中,乃自讨苦吃!回去后还要领天皇的责罚!”
几句话说得尉迟炽繁低头不语,眼中已噙了泪花。
杨丽华安慰尉迟炽繁道:“虽然是受了你的怂恿,但毕竟是我决定要来的,天皇的责罚我头一个逃不掉,妹妹尚在其次!”
玉儿心中颇为佩服丽华姊姊,难怪宫中5位天后相安无事,离不开丽华姊姊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长孙晟向3位天后介绍案情道:“那厮专一欺骗大户人家的女眷,他家中备有各色迷药,或燃香,或奉茶,或劝食,想尽办法麻翻了你,便只由得他摆布。他不仅谋财,更可恶的是害人性命!如果是年轻貌美的,便养为歌舞伎,卖入大户人家为奴。从南朝到我大周,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上当受骗!”
听得杨丽华、朱满月、尉迟炽繁咂舌不止,都道好险,如不是赶巧秋官天寇府的内卫在此,还不知道怎样呐!“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念个不休。
玉儿在一旁宽慰道:“吃一堑长一智,原是不要紧的。似尉迟先生与晓霜尊主那般日日行走江湖,时刻都会遇到凶险之事,还不都逢凶化吉啦?”
正说着,一个捕快在门外禀告:“铜驼南街又出了大事,大人吩咐要盯住的人却都死了。”
长孙晟急忙问道:“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连累到了那两个波斯女人?”神色严峻。
捕快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我不在现场,听人说那两个波斯女人欲行刺天皇,被宇文都督杀了。”
杨丽华远远地听见了,慌道:“不行!我得赶过去!这洛阳城里驻军10万,是谁有天大的胆子敢行刺天皇?”说罢,眼泪潸潸地掉下来。
长孙晟宽慰道:“天后不必悲伤,有宇文都督在,天皇不会受伤的,恐怕是以讹传讹。”
那店主一直躲在门后,此时推门进来拜道:“草民罪该万死!草民不知道皇后与贵妃大驾光临,缺了礼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草民店中的珠宝任凭各位挑选,一文不收。这颗龙珠便送与这位娘娘。”不敢抬头,股栗不止。
玉儿威严道:“难得你一片忠心,便不追究你的过错。娘娘看上的这颗珠子你可得好好守着,待会儿会派人去你店中取用,不可再出差错。”
“是呀!”尉迟炽繁急忙接口道:“把那颗珠子留着,回头我再来取。不白要你的,我祖父乃相州总管,最是痛爱我,3日内定着人送4万5千金与你。”说着,却顺手从宝盒里拾起珠子揣入怀中。
店家担心的是要追究他与胡商串联之罪,哪还敢要钱,忙不迭道:“不敢不敢,草民一文不收!”
杨丽华催促道:“休跟他啰唣,赶去照看陛下要紧。”走在前面。
玉儿跟了上去,回头对店家道:“你不要担心,5万金不一定有,1万金是少不了的,总不教你亏本。”
店家磕头不止道:“原本只值得一万金,原本只值得一万金。小民该死,小民该死。”额头上早一片血污。
一行人都上了马,往铜驼南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