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飞很干脆地说:“是我本人的,要拘要查,你拿我是问!别为难梅雪娇,她是无辜的。”
云中立反问:“那好,我再问你,既然是你的钱箱,怎能提在梅雪娇的手中?”
杜云飞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我女朋友,我送她的购房款。她不要又拿回来打开箱子,让我查一下,看够数吗?”云中立又问:“那你一个机关干部怎会有这么多的钱?”
杜云飞理直气壮地说:“我炒股赚来的,你可以调查。”
云中立当即说:“既然这样,那就委屈你在本院呆几天。”
杜云飞毫不在乎地说:“可以,你立即释放梅雪娇,这钱与她没任何关系。”
“好好好!我错怪了梅雪娇。”云中立当下走近梅雪娇恳切地说:“梅雪娇同志,让你受屈了!我向你赔情道歉!”云中立又向方正下令道:“方正,快去开车,我要亲自送梅雪娇同志回去,当公安局全体人员的面把问题说清楚,还回梅雪娇的清白!”
梅雪娇倾刻泣下如雨,也不知是委屈的哭?还是感动的哭?是流的伤心泪?还是……
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带着一瓶茅台酒、一只烤鸭来到市看守所探视室。三双眼睛泪盈盈、木呆呆地死盯着峰松,欲言又止。
峰松心里明白了,不由他神情极度紧张起来。“你们是为我饯行来的吧?我的末日到了吗?你们说话呀,都哑巴了?难道我是怕死的人吗?”峰松喊着叫着,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只是未除恶人,先被恶人害,死得太冤了……我不甘心,我难以瞑目……”
梅雪娇的鼻孔一阵一阵地发酸,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似开了闸的渠水汹涌而出,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双唇哆嗦地说:“峰队,你骂我吧,我该死……我把林思春用命换来的唯一能洗清你的证据弄丢了……”
文若剑十分沉痛地说:“林思春舍身入虎穴,搞到了苍海龙杀害候烟鬼的证据,又被害你的那帮人设局窃走。苍海龙被杀灭口,林思春被认定为杀人嫌疑犯而拘留。小梅为救你去求杜云飞,又被黑恶势力以行贿罪诬告到检察院。小梅被传讯好几天才回来,失去了营救你的机会。那帮人内外勾结,上下活动,一心要整死你,最高院已批下来……”
“不!你胡说!”菊秋白一声怒吼伴随着她凄楚的哭声爆发出来:“峰松拒绝签字,最高法院不会轻易下令的。峰松不会有劫难的,老百姓为你祈祷,老天爷会保佑你的。我敢拿头来担保,你会平安无事的。”菊秋白死盯着峰松,情切切、言凿凿,两只急红了的眼睛里喷射出火焰般的不容置疑的目光:“峰松你别难过,我们不能眼看着你含冤于九泉,我要你活着回来,清清白白地回来。后天,就后天,你一定会回来的……”
菊秋白一早赶到经纬区刑警队,向丁队长请罪:“丁队,侯烟鬼是我杀害的,请你撤回对峰松的起诉!”
丁午阳讪道:“我的大记者,你想演一场美人救英雄的闹剧吗?”
菊秋白认真地说:“不!我讲的是事实,我从不会演戏。”
丁午阳极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我还忙着呢,你不要扰乱我的工作。”
菊秋白愤然作色,质问道:“我投案自首,你们竟不受理,却死咬着无辜的峰松不松口,是何居心?”丁午阳转颜失色,责怪道:“菊秋白,你怎能这样说话?我们是依法办案。”
“口口声声依法办案,扎扎实实徇私枉法。”菊秋白毫无顾忌,一句更比一句尖锐地说:“我看你是成心想整死峰松,给你腾位子,以便高升。”
丁午阳勃然大怒,厉声道:“菊秋白!你别信口雌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菊秋白这才说:“那你问都不问一下,咋知道我不是凶手呢。”
“好!那我问你?”说罢,丁午阳立即叫来陪审员,开始对菊秋白进行审问。“菊秋白,你为啥要杀害侯烟鬼?”
菊秋白答道:“侯烟鬼是人渣,他早该死!六月六那天中午,他在报社大门外当众强吻我,谎称我的丈夫,并诬蔑我在外养汉,另找新欢。我一个姑娘家怎能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我恨死他。同时,他还设局诱骗峰松吸毒,害得峰松家破人亡。若不除掉他,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你知道最毒莫过妇人心,我要以毒攻毒。他使我名誉扫地,我叫他销声匿迹。他不是人,就让他永远作鬼,因而,我杀了他。”
丁午阳本没当真,听菊秋白讲出此事,马上认起真来,逼视着她,出语似箭,连连提问:“菊秋白,你是怎样杀害侯烟鬼的?”
菊秋白应答如流:“我用绳子勒死侯烟鬼。”
丁午阳问:“什么绳?”菊秋白:“尼龙绳。”丁午阳:“你怎能轻易进入戒毒所?”
菊秋白答:“峰松戒毒期间,我常去送饭照顾他,门卫人都熟知我。”
丁午阳问:“你啥时进入戒毒所?”菊秋白答:“八月十二日晚八时半。”
丁午阳问:“几时几分行凶?”菊秋白答:“临晨四点。”
丁午阳问:“你与峰松里应外合。”
菊秋白答:“峰松全然不知。”
丁午阳问:“那你八时半至临晨四点在什么地方?”
菊秋白答:“前半夜我潜入女厕。”
丁午阳问:“那你怎能进入他们俩人的住所?”
菊秋白答:“后半夜,我一直守侯在他们住所附近,借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侯烟鬼勒死。”丁午阳问:“那你咋现在才投案自首?”
菊秋白潸然泪下,说:“我一气之下干了傻事,后悔莫及,本想蒙混过关。不料,却把平白无辜的峰松害苦了,白白搭上一条姓命。连日来,我寝不聊寐,不说出真相,让峰松替我顶罪,我受不了……永世都不得安宁……”菊秋白说完泣不成声。
信守道自从中秋节送礼被举报之后,再也不好意思登门拜访顶头上司,甚至有意躲避着他。然而,他刚刚获悉的一个新情况事关重大。先请示后办事,方保无事。无奈,他很难为情地来到雷震宇家中,如同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几乎不敢正眼相对。
雷震宇知道信守道星夜来访,必有要事。他亲手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信守道,随说:“老伙计,有啥事直说,家里就我一人。”
信守道见老领导待他一如既往,就象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这才静下心来,直言道:“雷市长杀人案有了新情况。”
雷震宇一惊,两眼紧盯着信守道问:“啥情况?你快讲!”
信守道说:“昨日,金州报一名女记者投案自首,一口咬定,侯烟鬼是她杀害的。”
雷震宇立时放下心,随说:“那好嘛,你们就重新审查定案,该办就办嘛。”
信守道忙说:“最高院已下达了死刑执行令。”
雷震宇不以为然地说:“那有啥?人命关天,有错必纠嘛。清朝内政那么**,杨来武与小白菜的冤案都能翻过。而今,我们**的天下,有冤还不能重审嘛?听说峰松不服判决,一直喊冤。群情激愤,都闹到中央,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既然有人投案自首,重新审定,尽快了结此案,以平息这场风波。”
“雷市长高瞻远瞩,从大处着眼,从全局出发,我完全赞同。”信守道满口答应着,随之,送礼丢丑那快心病也就化为乌有。
金天龙正调教新来的女秘书米丫丫。电话铃响了,他随手按下免提,电话里传出贾大的声音:“金总吗?你好!”金天龙讪道:“噢,人民**官,今日咋想起给我打电话?”
贾大说:“多日不见,想你啦。”
“想我?哈哈哈……”金天龙笑着向米丫丫摆摆手。米丫丫出去了。金天龙关上门接着说:“想泡妞了吧?你没翘尾巴,我就知道你拉啥屎。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美死你!”
“别乱谝!说正事杀人案须要重新审定。”贾大一本正经地说。
金天龙急赤白脸地反问道:“屁话!最高院都批下来了,岂能翻过?”
贾大无奈地说:“有人投案自首,最高院又收回执行令,我们也没办法。”
金天龙急三火四地问:“谁投案自首?”贾大说:“金州报记者菊秋白。”
金天龙一听,挥手将电话机拨拉到地上,急头赖脸地骂道:“日他妈的!又是那个小泥鳅,竟敢翻起大浪,把水搅浑,放跑了一条大鱼。你找死!就去喂鲨鱼吧,不能让我投下的鱼饵打水漂了。”
锣鼓列队待鸣,鞭炮悬空欲放。广大市民纷纷赶到市看守所大门外,迎接无罪获释的峰松。片刻,两名狱警护送峰松走出来。全场轰然而起,鼓声、炮声、掌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空。
肖无华快步迎上去,紧紧抱住峰松,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文若剑、梅雪娇、高铁柱、淳于冰等人也同峰松一一握手。群众都向峰松投去热切的目光,个个都向峰松招手致意。
峰松环视一周,双眼湿润了。
峰松得知原是菊秋白冒充真凶,舍身救己后,心中百感交集,十分不安。他立时约同梅雪娇、文若剑前去市看守所探视室,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处之恬然的菊秋白,好似三台透视机,象要查清她的五脏六腑、骨络经脉。
菊秋白被看得不好意思,倒先开口了:“你们都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说,我不是好好的嘛,无非换个工作岗位,学演独角戏嘛。我既是导演,又是主角,能换回峰松一条命,值了。”
“可用牺牲你的美好人生,来换取我的清白,我这样活着出来还不如死了好受。”峰松终于说出一句话。
菊秋白言辞激切地说:“我活着若再也看不到你的音容笑貌,我能有美好人生吗?”
此刻,两人都没话了。文若剑、梅雪娇默默离去。峰松一步跨到菊秋白跟前,伸出他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她那双纤纤秀手忘情地揉搓着。她瞧见他的眼睛在湿润,她感到他的呼吸在加剧,他的气息直扑到她的脸上,使她的呼吸也加剧了。登时,只觉得两人的心脏在一个频率上飞速跳动,两人的热血汇在一个管子里汹涌流动,两人的热泪汇成一条河喷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