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逃离。(1 / 2)

夙花集 辛暹陌 0 字 2022-10-30

 “族长,俄肋格关押的人不见了。”

“什么?”塔拉善一惊,继而用力拍在卧榻边,面露凝重之色,“一定是那行人所为,不能再继续放任他们下去,豪尔,你去处理。”

布音巴很清楚他的意思,即使此时心里和脑袋里一团乱麻,他还是沉默着遵命站起身来。

鱼庭雀等人在房间里刚收拾完毕,从外面传来的一阵数人的脚步声告知他们最后的结果。

“尊族长之命,鉴于我部落正处在特殊时期,外部骚动不止,恐慢待了各位,还请各位随我等前往另处落脚。”

乌恩带领两名族长护卫与数位布音巴身边的带武者出现在门外。

“比起这个,我们只想知道何时才能放我们东去?”鱼庭雀等人打开门走出,面对着这群一脸来者不善表情的家伙。

“时间到了,族长自会有决断”乌恩眼神一瞬闪躲后继续道。

“如果我们拒绝呢?”季玄珂忽然冷冷开口。

自乌恩身后忽然移步探出半个身子的小咩盯着众人,当乌恩对她示意,小咩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抬起横着定格在胸口,其手腕上一条金色的符绳上系着一只造型似鸟的头盖骨的铃铛。

当她震动手臂,铃铛抖动却未出声。

“呃?什么?”连同鱼庭雀在内的他们一行人皆同时举起了自己系着相同符绳的肢体,就像被无形的力量给猛地拽起。

“这便是祭司的力量吗?”对此,季玄珂仍旧平静得出奇。

“这是什么花招?”刺兜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可仿佛被定格在空中的前爪连动也不动。

“那么,按照安乌勒的规矩,对各位失礼了。”乌恩话音刚落,身边人上前给众人戴上黑色蒙眼布条。

小咩转身,抬手拨动铃铛,鱼庭雀等人顿时皆像被无形力量拖拽着前行,乌恩环视四周后,所有人规避了让普通部落住民所能见到的道路,往部落的后山而去。

即使被蒙住了双眼,脚下还亦步亦趋踩着未知的石阶,但或许是因为被莫名力量所牵引,所有人都没有出现偏移的现象,只是其中苦了乞望,本是用四脚前行此时却要被拉拽着用三脚落地。

一路上,鱼庭雀虽然眼不能视,但鼻子与耳朵却变得异常敏感,从四周的气味和传来的声音她多少心里有底,这条路,她走过。

刺兜凭着嗅觉快步来到鱼庭雀脚边然后从她身后爬上她的肩,然后在她耳边低喃:“这群家伙是打算将我们扔进关那小子的地方?”

“味道很像,而且越来越近了”

“这群混蛋,看来打算也对我们做跟那小子一样的事”

“意料之中~~”

“何时动手?”

“冷静……”

嗖——嗖——

冷箭擦过风的厉色之音呼啸而来,鱼庭雀顿时本能地偏侧脑袋,锋利的箭端将其眼角的黑布割裂,露出她即使在黑暗中始终不灭灵光的这双眼眸。

从上面射来的?

鱼庭雀心里一颤,抬手间便一把抓住黑夜中飞射而来的利箭,与她判断的没错,的确是自上而下的轨迹,同时,一波箭雨再次乘风而来。

“真北!”

“我知道”真北虽身不由己,但第一时间摘掉蒙眼的布条后,将主人护在身后。

鱼庭雀环顾身边,乌恩等人已然隐身在黑暗的箭雨射程范围之外,显然这就是他们所为和目的,虽早已料到,可身处此景仍旧让她不爽到极点。

“可恶”鱼庭雀单手使得惹双栖勉强打落飞来的长箭,可是另一只手却无法动弹,甚至在此时,她几乎无法再察觉到那个叫小咩的司童气息。

“混蛋祭司,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刺兜在这个时候也像无能狂怒,甚至恨不得用自己的牙齿和爪子将手腕上的符绳给撕个粉碎。

用血可解术。

黑暗中,似风一般飘忽的声音让鱼庭雀不由得一愣,容不得她细想,她举起惹双栖便在手腕处割开一个小口子,当鲜血渗出浸润在符绳上时,那紧紧缠绕在手腕上的符绳竟然好似蛇一样痛苦扭曲着蠕动起来,然后,很快无力地从她手腕脱落,那原本无声的铃铛在落地后也发出正常的铃音。

“用血,血可以破符绳!”

听闻鱼庭雀的喊声,众人顿时照办。

乌恩等人见状立刻抽出兵器,随着护卫的一声婉转哨音响起,箭雨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鱼庭雀等人解开符绳的桎梏后在刺兜的带领下,朝着熟悉的山林跑去。

“族长有令,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人。”两名塔拉善身边的护卫用着低沉的声音开口。

乌恩作为布音巴身边的人,本并不受这群人所指挥,但是,想起给自己传达命令的布音巴的神色,她不得不遵照眼前人的指示,用眼神让身边同为布音巴身边的带武者们紧跟上前。

“司童,族长的意思请原话告知祭司,祭司会明白该如何做”护卫看向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司童幽幽出声。

小咩转身欲走之际忽然停下脚,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夜乌布司光芒辉映的缘故,她苍白的皮肤上,青蓝色的经络枝纹格外分明,令之尤其与死后之人的面貌颇具相同点。

她转动一双与人有异的鸟瞳于此时的三人身上游弋,忽然抬起食指轻轻放在唇上,纤长如只有皮包骨的手指尖端是紫蓝色的指甲,她忽然裂开唇似在表达笑意,却让乌恩背脊一凉往后扬了扬身体。

“祭、司有、言,还、望族长,切、记保重,身体。”

短短一句话,词汇的轻重缓急与停顿在人听来很是别扭,加上她习惯性与羊一样的音色更是怪异无比。

“这家伙总是让人不舒服到极点”

“简直就是毛骨悚然。”

乌恩即便不喜欢塔拉善的护卫,但对于小咩,她还是有着相似的感觉,尤其是,在小咩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与周遭之人相似的气味,反而,总觉得有股隐隐的泥土,不,沼泽的味道。

鱼庭雀与乞望断后,仔细聆听身后追击者的动静,而刺兜则带着其他人朝着早已计划好的道路快速前进。

“莫玛。”

“等等”刺兜快速反应过来,转身便阻止要上前的巴肋赫,“他不是伏兵。”

南迪早已等候在此,他看向众人后面的方向:“走这边,很快我的族人就会顺着此道追来。”

“跟着他”鱼庭雀此时也跟上来,不由分说地开口。

众人在南迪的带领下,从原本安乌勒的弋狩所熟识的路径转到了隐藏的兽道路径,这也是南迪之前引导鱼庭雀等人走过的无人得知的路线,在偌大的山林间,人有人走出的道路,同时也有不为人知的其他生命所通过的秘密小径,但唯有特殊情况下,人才会贸然借道,因为前方是否有野兽等待无人知晓。

当终于听不见身后追击的脚步声,他们也窜出了杂乱无章的密集树林和灌木丛。

“这是?”宫彼乐与真北等人见到息虫巢屋时也露出了类似的惊奇神色。

“莫玛,你答应了我的”南迪转身看向鱼庭雀。

鱼庭雀抬手扣了扣后脑勺,刚才所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像被蚊虫叮咬一般,疙瘩虽然消解了一些,但是没有完全止痒。

“虽然之前作好了准备,可,亲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鱼庭雀的不爽完全写在脸上,“之前也遇到了更加糟糕的情况,但这种事,不管遇到几次,不爽就是不爽。”

“老子也一样!”刺兜一想到居然被人暗算,尤其是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符绳,此时它就像多动症发作一样对着身边的杂草和乱世一顿发泄。

“抱歉。”南迪即使不用看也猜到了大概,他垂眸致歉,但很快又坚定目光看向众人,“对于你们在此的遭遇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我、我等一族于此地生死相顾,所知悉的一切皆自先祖开始流传至今,也是我们唯一在此繁衍生息所必须遵循的规则,我也是其中一员,因此,我无法对之异言。”

面对一个如此真挚又坚定的年轻人,鱼庭雀只得无奈叹口气:“知道了,反正事情也到此为止了,我可跟你们那位族长不同,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

“多谢莫玛”南迪毫不犹豫地转身爬上巢屋。

“彼乐,得麻烦你一下”鱼庭雀说着拉着宫彼乐来到巢屋下,然后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轻松举起。

“什、什么?”

“进去就知道了”南迪一把拉住宫彼乐将她带入巢屋内,鱼庭雀也跟着钻进去。

“她干什么?”真北见状不解地迎上前。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是……又会多加一个包袱”刺兜的气性一点点平复下来,“比起这个,还是多注意周边动静,他们是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族裔,想必这里很快就会找来。”

宫彼乐见到缩在角落的陌生男孩子一脸不解和茫然,她看向身后的鱼庭雀:“他是?”

“这孩子精神和肉体都遭受了一定的折磨,现在算是安静很多,但是……”

未等鱼庭雀说完,瓦塔看见有人出现,顿时变得惊恐慌乱,像一头无措的野兽一样从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仍旧能听出嘶哑的声音。

宫彼乐也不再继续询问,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展开工具:“我要对他诊脉,你们帮忙让他安静下来。”

鱼庭雀抬手阻止南迪上前:“你身上的味道会让他更激动,让我来就行了”,说着,她走上前,在瓦塔惊惧的挣扎中她一把捏住少年的手,快速击中他的脖颈与脑袋,让瓦塔一瞬失去了意识,看着只有这样才能安静下来的少年,鱼庭雀不觉眉头一皱,“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别怪我。”

“好在鱼姐姐已经帮他把身体里的东西都清了出来,虽然还在恢复,不过,多少让身体的情况不至于继续恶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宫彼乐查看着瓦塔整体身体的外部状况,但从口吻听来应该是对于少年的遭遇感觉到了不忍心,“精气过于紊乱,加上一直缺水缺食物,身体里还堆积了很重的湿腐之气,短期之类要恢复如初很难……”

“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治愈他,至少要先让他稍微恢复一点理智,否则,恐怕我们带着他也走不快”

宫彼乐一愣,她看向鱼庭雀时得到鱼庭雀眼神肯定,便明白了。

“好,那就只能施针看看,但是,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宫彼乐没有继续询问便快速取出上尘准备施针。

“南迪,你应该很熟悉息虫,能取到它们的唾液吗?”

“普通息虫的还是女王的?”

“普通息虫的话可能需要很多,如果能得到女王的只需一针”鱼庭雀说着从宫彼乐的上尘中取出一只交给他。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宫彼乐此时只是一名药童,只擅长植物,为此,她不太明白鱼庭雀的意思:“要息虫的唾液有何用?”

“普通的息虫会从草木、土地中汲取所需的营养,一些时候也会从死去的动物身上找到符合的东西,久而久之,它们的唾液对其他虫类来说是剧毒,但是息虫女王是从同类身上尤其是自己诞下的残缺息虫虫卵中得到营养,其唾液甚至能够溶掉自己的同类,可是……只要取量合适,反而对身形庞大的兽族而言却是有着神奇治愈功效的天然补品,这里也是安乌勒专门豢养息虫用于自己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