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北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就算想要上前,可是那灼人的热气已经让人难以忍受。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儿较好”暹勒摩站在一旁提醒众人。
“可是,可是这种情况……”宫彼乐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无法动弹,忽然,一只不知名却浑身被火焰包裹痛苦挣扎的灵子重重落地,她着急地想要扑灭火焰可是那火焰就像有生命一样,不将猎物燃烧殆尽不会熄灭。
“嗯?”鱼庭雀惊奇的盯着身边的小飞鱼从眼前闪过,只见无数从飞鱼体内喷出的小飞鱼从外面铺天盖地涌入殿阁之中,然后奋不顾身的扑向火灵,任凭被火焰当做助燃之物一一吞噬,他们始终前赴后继。
宫彼乐顿时鼻酸,眼眶泪水充盈,她双手胡乱在空中捕抓:“不要,不要再过去了,不要……”
“彼乐”季玄珂拉住激动的少女,眼中瞳光微颤,他看向暹勒摩,“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个嘛……”
“她在痛苦的求救,你听不见吗?真北”鱼庭雀发出一阵叹息后站起身来。
真北怎会听不见,他痛苦,经由双手的痛楚完全传达给他,可是……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鱼庭雀看着自己身边的乞望,忍不住摸了摸此时耳朵已经后趴的乞望脑袋,它也受到了影响。
“我……还能做什么……”
鱼庭雀瞥了一眼暹勒摩:“她刚才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她在你眼中所见的是一片让她向往的自由之景,你没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渴望自由罢了,又有何错?”
真北如同被点醒,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阴暗面让浅晕失控,所以,他一直都在自责。
“世上没有任何事,是没有解决之法的……”鱼庭雀走向暹勒摩,唇边带着下意识的弧度,“是吧,幻术师先生。”
萨纳然捏着麝香戳自己的鹿角,看见此时的鱼庭雀不觉转动眼珠看向暹勒摩。
“大概,大多数时候是这样吧”暹勒摩始终态度悠然镇定,甚至与萨纳然一样有着旁观者的感觉。
“就算不可能,我也要让它变成可能”鱼庭雀说着一把捏住一条浑身燃烧的飞鱼,当她缓缓摊开手时,火焰已经熄灭,飞鱼虽然浑身焦黑但是一息尚存,“它们该庆幸,我没有生为它们的火灵,否则,鲸乐都早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幻术师先生,为我们露一手你真正的幻术吧。”
萨纳然唇角的弧度越渐上扬,眼中已经按捺不住的兴奋光芒让他此时只等暹勒摩的一个点头允许。
暹勒摩笑意渐浓,风灵一直在外徘徊不敢轻易进来,却在他侧身转向鱼庭雀时将他整个人包裹:“要单独为莫玛行者表演幻术,这个价格可是不菲的。”
“无碍,反正……”鱼庭雀看向真北,“有人买账。”
暹勒摩伸手拉起行者帽,缓缓走向热浪袭人的火灵范围,在宫彼乐等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似不受丝毫影响。
“萨纳然”那低沉之音再次响起。
萨纳然闻声开心起来,只见他挥动双手,身边的麝香一瞬化身白雪女子,将外部的风灵全部卷起凝聚起来。
“幻魔行者将在鲸乐都最高殿阁,为众人施展最为盛大炫目的幻术,拭目以待。”
在无数水灵保护下的微更哪怕身边有无数水灵被火焰吞噬,但他始终没有离开水镜前,但听得萨纳然的声音时,他的目光不知觉被暹勒摩两人吸引而去。
“眠依风中之神,让世间万物皆伴随你的舞姿,起舞吧。”
暹勒摩抬头,将双手缓缓抬起,在古语的加持下,从其身后的殿阁外猛地出现雪色风卷,将发狂的浅晕瞬间吞噬,随着他双手聚拢,黑白相间的火舌风卷渐渐变成球形,随着风卷的旋转,竟将浅晕压制囚禁在其中。
萨纳然拍拍真北的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欸?呃?”真北回头一瞬,他对着真北吹动手中的白色冰晶,真北伸手揉揉眼睛,“你干什么?”
“快去吧”萨纳然却一把将他推向暹勒摩。
“鱼姐姐,真北他……他不会有事吧”
“嗯,幻术师是不会让自己失手的。”
真北迟疑地走向暹勒摩,他抬头望着被囚禁在风中的浅晕,渐渐捏紧了手掌。
“她既是因为与你产生联系而被影响,或许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再与她建立一次联系,阻止她”暹勒摩说着抬手拍在她的肩上,一瞬,真北变成纷纷扬扬的白色霜花散开,如同麝香身上的白花茵一样,然后被卷入风球之中。
鱼庭雀走上前,抬头望着水灵:“你既然是与火灵同体诞生的灵子,想必,已经做好了觉悟。”
“她是鲸乐都的永生之火,是不能离开鲸乐都的灵子。火焰,若是离开燃烧之物,必将熄灭,而鲸乐都也将不复存在”水灵缓缓转动头,看着地上的焦黑灵子虽然冷漠却同时流露出了怜悯之色,“但是,这如果是她已经决定的选择,我自此诞生,也将就此陨灭。”
“打算让其他能走的灵子尽量离开,然后自己被她吞噬吗?”鱼庭雀看着眼前的水灵,虽然不能苟同他的一系列行为,但至少能够理解。
“人,真是可怕的存在,不过是一次灵缘契机,便让我鲸乐都遭遇如此灾厄”
“是呢,人的确是无比可怕的生命,可是呢,我们也在不断的自我抗争,即使总会妥协,失败,却没有停止,一直如此。”
“你想说什么?”
鱼庭雀此时无比真挚:“你们是拥有巨大力量的灵子,所有灵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权利,火灵既然对你们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存在,那么,为何不可以为了她再多做考虑呢,难道说,你们也观望人世太久,产生了贪欲吗?”
“嘶——”萨纳然看见水灵眉头微颤的微妙表情不觉浑身一颤,“她一直都这么勇敢的吗?”
宫彼乐担心地捏紧了双手,不仅是为真北,也为鱼庭雀。
水灵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沉思。
暹勒摩安静的感知这风卷的细微变化,当察觉到内里的浅晕似乎变得不再狂躁的时候他微微侧头看向鱼庭雀的方向。
水灵再次看向风卷:“如果,那个男人能够平息浅晕,或许,一如你所言,会有所改变。”
“阿珂,真北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季玄珂紧握她的手:“我不知道。只是,我印象中的真北,这个生末(男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执着,他决定的事,不走到底,是不会停止的。”
风卷内。
浅晕像个无助的孩童紧紧抱着身体缩成一团,身边分明熊熊烈焰燃烧,可是她却只觉得空无和孤寂,甚至能够感觉到水灵曾对自己说过的寒冷。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被困在这里,我不要成为永远燃烧的永生之火,就算是熄灭,我也想离开这里。谁来带我离开这里。”
‘我们是鲸乐都的灵子,浅晕,这里也是我们和所有灵子的故乡,只要有你在,它们便能有故土栖息’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非得让我成为它们的故土?”
‘因为这就是我们诞生的意义,就如同,我永远无法感知你的炽热,你无法明白我的寒冷一样,早就已经注定。’
“不要,我不要这样,你什么都不明白,微更,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为什么偏偏连你都不能理解我?”
‘至少,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也……我也想要有人能承载我,能成为让我栖息的故土!!”
暹勒摩一愣,风卷被一阵剧烈的撞击变得震动不已,这份颤动甚至让整个鲸乐都都开始抖动。
“还是……不行吗?”鱼庭雀眉头逐渐蹙紧,她回头看向宫彼乐和季玄珂,“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不行,我们是一起来的,不可以”宫彼乐断然打断她。
“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敢保证,但是至少,我是被他雇佣的临时护卫,保证你们的安全是我的职责”鱼庭雀说话间拍了拍乞望,示意让乞望带两人离开。
一只兔伞乘风而来,然后落在水灵微更的肩上,微更侧头看着它,顿了顿后他这才缓缓抬起手,随着手掌翻转,瞬间被水灵的水柱凝聚的无数兔伞朝着风卷中心冲去。
“他在做什么?”宫彼乐看向萨纳然。
萨纳然伸手抓了抓耳鬓:“风灵兔伞一生都不能落地,那是因为一旦落地就注定它们的死亡,但是,比起自己,现在它们或许更想献出自己的力量去帮助火灵吧,它们是风中的灵子,会有怎样的奇妙力量,我也无法知悉透彻。”
“大概,这里选择留下来的灵子,都在用自己的办法,去保护自己的鲸乐都吧”季玄珂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开始聚集起来的无数灵子淡然说道。
被无数兔伞冲击的风卷渐渐改变颜色,火焰的颜色也在改变。
“浅晕,睁开眼,看看你的四周。”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真北?”
“所受你的庇护而诞生的灵子们,它们的呼唤声音,你已经听不见了吗?”
“我不想听,它们都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个让它们能够自由出入的幻悦之境,它们怎么可能会去明白一个未曾谋面的灵子有什么感受……”
“浅晕,难道不是你自己选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将自己孤立起来的吗?哪怕只有一个灵子的声音,你有仔细聆听过吗?更何况,是如此壮丽地吟唱之声,我虽然听不懂,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一定不是在责怪你,或是像你所想那般没有任何意义的。”
浅晕放下双手,耳畔传来她似曾相似却又似乎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抬起头,迟疑地看向四周。
绿意盎然的周遭,好似描绘出一副绚烂的景色,来自无数灵子穿梭无数空间传回的各种画面交替出现,都是浅晕不曾见过却让她无比向往的。
“兔伞……”浅晕意识到这些都是兔伞从风中收集储存的记忆,在死亡前会回放的效果,她顿时清醒过来。
“你为它们构筑的故乡,它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于你,若是你仍旧觉得孤寂,我愿意承载你,带你去那个并不完美的夙花集大地,所以,请平息下来吧,好吗?”
水灵微更停止手中的动作,神色也开始明显改变。
暹勒摩感受到风卷内的火灵得到平息,他这才分开双手对着风卷作出剥离的动作,风卷立刻停止,伴随着无数兔伞消散,白花茵如雪花飘落凝聚成为麝香的人影,原本庞大的浅晕身形已经变成正常拟态的人形。
她抬手接住已经变成绿色粉末的兔伞,作为火灵的她即便如此也分泌不出一滴泪水。
暹勒摩于空中抓了一把银色霜花紧紧捏住,霜花在其手中化作银沙从指间滑落在地,堆积起来的银沙在风中逐渐变成真北。
微更落地,他一步步走向浅晕,最后停在浅晕身前,只见他双手握住浅晕的手,水与火竟然无比自然的融洽接触,他垂眸看着浅晕:“我们从未认为让你成为永生之火被囚禁于此来维持鲸乐都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只是,或许我们从未想过,一直以来认为的最好方法却并非是你所愿,抱歉,浅晕。”
“这是你……第一次,碰我”浅晕似乎终于能够感受到,微更曾说过的寒冷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