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回不韦坚奋著春秋嫪毐伪腐乱秦宫

回前词《扬州慢》

虽精商贾，却喜文慧，因慕四君欲超。巧计谋替身，专心著贤韬。前人智思精辟言，分门别类，集聚分挑。选能者，博采众长，春秋成标。

床笫之功，喜封侯、顿荣意飘。平日不谨慎，狂荡无羁，醉言发飙。招惹祸灾方惊，集狐党、造逆冲逃。终落车裂死，相后涉罪难饶！

话说秦将樊於期，因不满吕不韦与秦王政，说服长安君发檄讨秦王，却只控制了屯留附近三城，多因畏惧吕不韦势大权倾，未得到普遍响应，因此声势难起。后被吕不韦派出强军围剿，攻破两城，使屯留孤城被困，情势岌岌可危，虽经樊於期豪勇奋战，也无济于事，只好决定破围而逃燕赵，却遭奸细混入，挟持成峤开城投降。樊於期无奈，只好冲围而出奔燕，成峤兵败被秦王处死，随其反叛者数万人被杀，也是悲惨至极，却对秦王和吕丞相的统治地位，没有造成实质性影响。此役却使攻赵秦军被动失利，在撤军时被赵军设伏袭击，宿将蒙骜竟被乱箭射死，使赵军获得完胜之功，而秦军遭到重创，吕不韦便决意再次伐赵报仇。后听从蔡泽出谋，为使到燕国说服其君主，将燕太子丹入质秦国，再派秦臣张唐为燕相。因畏赵害坚拒，竟被少年甘罗危言说服，并出使用言语威慑赵王，获五城之益，擢升上卿，成为战国时的奇事。

对甘罗神童奇智之举，史册称其为罕见之誉，还曾有诗赞曰：“甘罗早达子牙迟，迟早穷通各有时。请看春花与秋菊，时来自发不衍期。”是对甘罗与姜太公，发迹早晚的客观评价。且说燕太子丹，是一位很有志向的人，在秦都咸阳为质，听闻秦国背信而通赵，知道父王上了秦使的恶当，自己被羁留在此，一定没有好下场，心中激愤，如坐针毡。思欲逃归本国，又恐被秦阻拦不能出关，所以求与甘罗为友，欲想让其出善谋，为归燕之计，也是颇有智慧奇思。正在这时，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干罗荣华富贵还未长享，便突然晕厥不醒，无疾而终，也真是奇童寿短，可叹谓惜哉！有说是夕夜间，甘罗梦见紫衣使者持天符来，言道：“奉上帝命，召归天上。”遂无疾自亡，魂魄已然飞走，只留下一个小孩皮囊，却也令人惊奇啧叹，或是想象推理之说。据本作者推测，或是此小孩早有先天疾症，隐伏未发，恰在功成绩显之时，突发夭折，巧为乐极生悲之果，实情未明难断，已成历史疑迷，或永无明解，燕太子丹遂留在秦国。

却说秦相吕不韦，以阳伟善战而出众，因而得宠于庄襄太后，也是老根底夫妻，出入宫闱，素无忌惮，多年之后，及见秦王年长，英明过人，才始有惧意。怎奈这中年太后，却是淫心愈加炽热，不时宣召吕不韦入甘泉宫，行那夫妻之事，吕不韦怕一旦事发，会祸及于身，自思应进一人代己，以满足太后所欲。可能称太后之意者，却实难觅其人，不禁有些犯难，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寻觅到一个，也是其悉心急欲的巧合，可却埋下了祸根隐患，自却不知。原来吕不韦偶然闻听说，有个市井之人叫嫪大，其**有名，里中淫妇人都争着与之厮混，秦语称呼无士行者为毐，因此都称其为“嫪毐”。因其偶犯淫罪，吕不韦便暗中示意赦免其罪，留为府中舍人，时当秦国风俗，农事完成，国中纵倡乐三日，以庆祝劳苦丰收，如现代的中秋节相似。凡百戏任人陈设玩耍，若有专长技艺，人所不能者，可在此几日内展演，施逞超凡能为。

吕不韦便怀巧思，命人以桐木做成车轮状，让嫪毐以其**穿于桐木轮中，轮转而不能伤，市人看后，都掩口大笑，风传甚广，也是欲让太后闻知动心。可巧此事轰动街巷，还真传至太后耳中，便私下问吕不韦，似有欣羡之意。吕不韦道：“太后欲见其人乎？臣请进之。”太后掩口而不答，良久才说：“君戏言耶？此为外人，安得入内？”吕不韦道：“臣有一计在此，可使人发其旧罪，下之腐刑，太后可行重贿于行刑者，诈伪阉割，然后以宦者给事宫中，乃可长久。”太后大悦道：“此计甚妙！”乃以百金授吕不韦行事，吕不韦便密召嫪毐，告知其故，嫪毐本性淫荡，欣然答应，以为是奇遇。吕不韦便暗中使人，揭发嫪毐其它淫罪，论定为腐刑，因以百金分贿主刑官吏，暗取驴**及它血，诈作阉割，拔其须眉。行刑者故意将驴阳传示左右，尽以为是嫪毐之具，瞒天过海，传闻莫不骇异。

这嫪毐既然伪诈为宦者状，便让夹杂于内侍之中，顺利进到内宫里，太后留侍宫中，夜令侍寝，欣然试之，大畅所欲，以为胜吕不韦十倍也！待到明日，即厚赏赐吕不韦，以酬谢其功。吕不韦此刻年迈事忙，这才如释重负，喜得脱出身来，要干一件雄心勃勃的大事，就是召集众多文士门客，编纂出一套记载诸子百家学问的书籍，欲想传之后世，也是怀有雄心大志之人。这吕不韦还真有决心，便让门客文士精心编写创作，不拘一格，尽情发挥，也是想采取广征博览，聚採众长之策。却写出文章颇多，广杂繁索，简直是五花八门，古往今来，上下四方，天地万物，兴废治乱，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全部论及，且有许多重复叠加。吕不韦却不嫌弃厌烦，却喜多多益善，便好选择审定，便让几位学识渊博的文章高手，进行细致的筛选，归类，删定，综合，力求编纂出一套完整大书。

这正是：天道不佑少智郎，功成名就即夭亡。却有相遇旧情炽，摆脱难办大事忙。巧为代己寻替身，伪腐入宫太后畅。专集文士编宏著，敢超四君谋名扬。

功夫不负有心人，吕不韦因恒心坚定，毅力非凡，目标明确，指向清晰，虽然自己能力受限，可却能组织集中起精英队伍，为其完成此项宏愿，志向不凡。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在其老迈之年，实现了这一愿望，内心十分高兴，由于纳入了前时诸子所创精华论述，集成一部大作，便欣然命名为“吕氏春秋”，也有称作“吕览”。此书以儒家学说为主干，以道家理论为基础，以名家，法家，墨家，农家，兵家，阴阳学家的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闪烁着博大精深的智慧之光。后人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吕氏春秋是以道家思想为主体，兼采阴阳，儒墨，名法，兵农，诸家学说而贯通的一部著作，内容繁杂，却条目清晰，举世未见。因认为此书是以道德为标，以无为作纲纪，是道家及诸家理论之大成，达到了空前高标。也有将其列入杂文序列的，各述己见，不一而足，但大多数学者还是认为，此书传世千年而不失，自有其存在价值，也是我国先祖智慧结晶，统而概之。

此书至今流传于世，足显其生命力之强，也是了解探讨先祖智识的综合之书，其它诸书难于替代，可见其为传世之作，说明有很高的参考览阅作用。“吕氏春秋”全书分二十六卷，共一百六十篇文章，编设十二纪，八览，六论，是较为系统的思想创说书籍，内涵丰富，博大精深，是先祖文化发展的里程碑。其中十二纪，每纪分为五篇，共有六十篇；八览中每览分为八篇，共有六十三篇；六论，每论为六篇，共有三十六篇，另有“序意”一篇，共计一百六十篇。此书共有二十余万字，也有说十五万字，或是印刷页数之差别，在古代书籍中，足以成为宏篇大作，赞为佼佼者，实不为过，也是先祖留下的传统文化宝贵遗产。此书还按月令编写，其中按“春生，夏长，秋杀，冬藏，”的自然变化之逻辑排列，体现出道家天道与社会治理的吻合，是后人著书立说的参考典范，文华楷模。

吕不韦在编成此书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可谓是殚精竭虑，首屈一指，值得褒扬，这是历史丞相中绝无仅有，就连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也未必能与此书博深可比。吕不韦曾夸口说，此为揽“天地，万物，古今，”的奇书，世上无与伦比。为了传扬光大此书，他竟想出一个妙法，就是将此书挂于城门之上，出言道：“谁能更改一字，赏千金！”成为“一字千金”成语出处，可见编写的精致程度，或坚于自信。也或是众人畏惧其威权，只欣赏称赞颂扬，谁也不敢改动，也或为当时高士所编写，无人能够超越其才，总之是无人改动过，此情吕不韦非常得意。自会给编书立功者，奖赏恩赐不菲，凸显养士的能为，或已超越了之前四君子，因其封地在如今洛阳，封食十万户，相当一个小国之富，自有这个资本。“吕氏春秋”影响广泛，声闻诸国，吕不韦想以此书，为大秦统一后的意识形态，可惜秦始皇选择了法家思想，使道家等诸子百家全部受挫，为秦朝短命埋祸，此为后话。

再说太后与嫪毐相处甚欢，犹如胶漆，恰似夫妇，时候不长便怀孕，恐生产后不可隐密，遂诈称病，使嫪毐行贿金与卜者，让其诈言宫中有祟，当避西方二百里之外。秦王政颇疑吕不韦之事，也愿太后之远去，可绝其往来，便说道：“雍州去咸阳二百余里，且往时宫殿俱在，太后宜居之。”于是太后迁居雍城，如今为凤翔县，尚有雍城遗址，本作者曾去考察过。嫪毐为其驾车而往，离开咸阳，来到雍城，原是秦国旧都所在，便住在雍城故宫内，名叫“大郑宫”，从此嫪毐与太后相亲不忌，两年当中，竟连生两子，筑密室藏着育养。太后还私下与嫪毐约定，异日秦王政崩，以其子为后继者，外人颇有闻知者，但却无人敢言，太后奏称嫪毐代替大王侍养有功，请封予土地。秦王奉太后之命，封嫪毐为长信候，予以山阳之地，致使嫪毐骤然尊贵起来，愈益恣肆无度，太后赏赐无算，宫室与马，田猎游戏，任其所欲，事无大小，皆决于嫪毐。

由此嫪毐蓄家僮数千人，宾客求宦达官，愿为舍人的还有千余人，又贿结朝贵为己党，趋权附势者争相入其府中，声势反超过于文信候吕不韦，成为秦朝新贵。秦王政九年春，彗星顿见，其长度可达天际，古人以为彗星是不祥之兆，民间传之为扫掃星，多认为之大不吉之凶兆，秦王政便让太史占卜，看是有何吉凶祸福。太史占卜道：“国中当有兵变也！”按照秦襄公立鄜畴以祀白帝，后德公迁都于雍城，遂于城郊立天之坛，秦穆公又立宝夫人祠，岁岁致祭，自为常规。后来虽再迁都咸阳，此规坚持不废，太后居住于雍城，秦王政每岁于郊祭之期，至雍城朝见太后，因祀祭典，自有祈年宫驻驾。时年春日，复当其期，因有彗星之变，临行时，令大将王翦在咸阳耀兵三日，命其同尚父吕不韦守国，又派桓齮领兵三万，屯于岐山，以为应付不测，然后才起驾西行，也是小心谨慎。

此时秦王政已经二十六岁，此说或是东周列国志有错，当为十三加十，乃二十三岁才对，只好说明此情，才可对上日期。此时秦国，因太后与吕不韦用事，故意拖延其礼，犹未戴上王冠，也就是不为正式国王，难掌全部权力，使其很不如意，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迁延忍耐。如今因年岁久大，再不行戴冠礼，已经说不过去，对国人无法交代，太后只好命以德公之庙，举行戴冠礼，佩剑等仪礼，也算正式交权于秦王政。因其为国中大喜之事，应予高格庆祝，即赐百官大酺五日，太后亦与秦王宴于大郑故宫，母子欢洽无比，尽情享受难得的人伦之乐，群臣百姓也洋溢在一片欢悦中。也或是嫪毐享福太过，胆壮失谨，乐极生悲，合当生出事来，嫪毐也与左右贵臣，喧闹赌博饮酒，已是连日不息，都也欢乐无比。到了第四日，嫪毐与中大夫颜洩赌酒，连博失利，饮酒至醉，硬要复局重来，颜洩也已醉的不轻，便坚拒不从，嫪毐怒起上前，直扭住颜洩不放，还用手掌批掴颜洩脸颊，怒放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