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惑乱之祸(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立在房门前,萧文胥静静注视着屋外的黑暗,如同一头蛰伏待机的猛兽。夜色深浓,冷风裹挟着刺骨寒意直往脖领里钻,他仿佛全不在意,负手抬膝迈出门槛,刀子般的目光在庭院内兜了个圈,最后锁定在某处树影中。

铮——佩剑清吟出鞘,一束冷光没入夜幕,他屏息凝神来到那丛矮木跟前,猛吸一口气,掌中利刃倏地刺向树影!

心口蓦地抽紧了,披香不自觉抚上腰间的短匕。

风乍起,矮树的枝叶飒然乱晃,一只受惊的老鼠紧贴着墙角边逃走了。

“畜生。”见是只老鼠捣乱,萧文胥暗自咒骂一记,收剑回鞘。那黑影人踱步来到他身边,瞥一眼老鼠逃走的方向:“如今陛下重疾缠身,境况大不如前,东宫到底也不是笨蛋,近日里侯爷要多留些心了。”

“不用你提醒,此事本侯自有分寸。”祝阳侯收起眼中的狠厉,稍稍侧过脸来,“……看来这地方也不太平。今夜就到这儿吧,回去时可别被人发现了。”

黑影人闻言颔首,冲他抬臂一揖,旋即转身退入夜色中不知去向。萧文胥默然静立在原地,好一会,扬手啪啪击掌两记,立时便有六名护院从门外跑入:“侯爷!”

“盯好别院的各处门户出口,任何异动都不要放过。”如是说着,萧文胥扫一眼远处西院的方向,忽而露出一抹冷笑:“……在此之前,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眼看萧文胥离开内院,披香心底弥漫开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起身。

……

西院厢房内,两名使女睡得沉实,不防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耳边炸开响雷似的咆哮:“抓刺客,抓刺客!”

猛然惊醒带着不知所措的恐慌,小曼两人顿时连滚带爬地披衣下床,几近语无伦次:“刺客?有刺客?快、快!刺客在哪里!……”

待两人慌慌张张扑出房门时,却见自家主子负手站在跟前,面无表情地睨着她二人:“听见有刺客,居然只顾着自己逃命,你们是怎么照顾披香夫人的?还不快去看看!”

“是、是!”两名使女惶恐不已,转身赶紧朝卧房内跑去。萧文胥冲左右使了个眼色,几个护院心领神会,跟在使女身后一道进去。他再回头望一眼远处的天际,一脉稀薄的银华在云团后隐现,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遂旋身进屋。

主卧内门窗紧闭帘帐低垂,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依稀浮动着淡淡异香。小曼点亮了外间桌上的烛台,轻轻拨开垂帘,边向内走边唤道:“夫人,夫人?您可还醒着?”

忽听呼啦轻响,一片薄纱似的东西自眼前掠过,小曼吓得惊叫一声退开半步,又被身后的萧文胥扶住。他接过使女手里的烛台,稍稍举高,火光映照出架子床帘帐上的兰花彩绣。两片床帐已全部放下,照理说披香夫人应在里头睡觉,可是……

目光挪到床前空荡荡的踏板上,萧文胥无声挑眉,朝那帘帐伸出手去,口中还试探似的唤道:“……夫人,披香夫人?”

床帐里却并无人应声。

静默片刻,萧文胥突地扬手撩开床帐,正要开口,猛然对上一双水濛濛惊惶含怯的黑眸,登时就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没有戴面纱,眉眼轮廓无一不是精致到极处,娇艳到极处;白衣单薄,粉藕似的胳膊环住双肩,怀拥着软被瑟缩在床角内侧。大抵是因为紧张,她一双浓密羽睫颤微微掀动,几粒贝齿衔着水红下唇,仿佛受到猎人惊吓的小鹿。

如刀锋迎面的艳色当头袭来,萧文胥一时怔愣当场,伸出的手也僵在原地。这……就是披香夫人的真容?世间当真有如此倾城倾国的尤物?

刹那间萧文胥的脑子全乱了,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忙不迭蹿往一处,只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一股子来势汹汹的悸动如野兽般冲击奔腾,活像在撺掇他抓住些什么做些什么,否则就无法排解这劲头。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披香夫人别开视线,琉璃珠子似的杏眸中噙着泪星,将被褥抱得更紧些:“原来是侯爷……披香、披香以为是刺客,所以不敢应声,还望侯爷……莫要见怪。”

“不不不,不。这怎么能、怎么能怪夫人呢。”萧文胥终于回过神,连忙退后两步,脸上笑得勉强,眼中却现出咄咄逼人的异光,“是文胥失礼,打扰了夫人休息,文胥……这就走。”

话是这么说,双腿却不听使唤似的锁在原地,目光也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又见披香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恕披香不送了。”嗓音如莺啼入耳,萧文胥简直要抑制不住再次朝她伸出手……“走!”他咽了一大口唾沫,在失控之前先行朝屋外走去。

一众随从也跟着离去,卧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披香松了口气,慢腾腾推开软被,现出藏在里头的夜行衣。方才回来得急,连鞋也来不及脱,险些要被那祝阳侯看出破绽,无奈只好想法子蒙混过关——使用这张号称“珠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