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赋并不急着陈说,而是沉吟片刻后,才道:
“我……有一名女徒弟,名叫容祸兮。十年前你在定葵的时候,她跳下雍江自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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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微州过绛州,再转入郦州,披香一行沿路马不停蹄,直奔郦州城去。
刚靠近郦州城南郊的第一个驿站,就见楼家前来接应的仆从们等在驿站口了。几个灰衣家奴见了打马赶车的沉水,脸上登时笑开了花,冲着马车行来的方向拼命挥手:
“沉水小主子!这里这里!”
“啊,是楼家的人。”沉水果真一眼瞄见了驿站前挥手扭动的人影,抬起手回应:“哎!看见了!”
车厢里自是听见了动静,披香很快探头出来:“沉水,楼家的人到了?”
“到了,正在前头候着。”沉水放缓车速,接着利落地将马缰挂好,从车上跳下去。披香扬眸望向不远处的驿站,只见一人从驿站内走出,笼着袍袖站在一众家仆前。
马车走得更近了,就算隔着眼前那层轻纱,那人从发冠到天青丝袍和软靴都看得一清二楚,连脸上的温柔笑意也不容错漏。
“二爷!”披香眼中一亮,惊喜地叫起来。
楼夙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待马车停稳了,他扶着她从车上跳下来。
“二爷,你怎么……”“让我看看。”
不等披香说下去,楼夙轻声打断她,将她的面纱撩起半片,双掌捧住她的脸庞。
披香怔愣在原地,就这么让他捧着她的双颊,细细看了一遭又一遭,直看得她脸上腾起热腾腾的红晕。
“瘦了。”微微皱起一双眉,楼夙弯唇叹气,右手的拇指轻柔摩挲过她的嘴唇。
“怎……怎么了?”披香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只瞪圆了一对杏眸望着他。
楼夙低头再叹,忽地手臂收紧,揽她入怀。
温暖宽厚的怀抱轻易将她圈在其中,她不自觉地贴上他的衣襟,鼻端传来熟悉的檀木香气。
“放你独自一人在外受苦,对不起,阿香。”楼夙呢喃。
披香浑身一震。
止霜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沉水凑过去,赶紧捂住他的眼睛:“闭嘴闭眼,不许叫也不许看。”
“什么情况?”耳后传来另一道狐疑的声音。
“闭嘴,不都说了让你不准说话么。”沉水头也不回。
“喔……”路枉天了然,手上还晃了晃那把金边绸扇。
沉水嫌他吵,回头一瞥:“……怎么是你?”
“嘘,安静点看着。”路枉天反倒摆摆手让他闭嘴。
楼夙环抱着披香,在她鬓边幽幽舒了口气,“回来就好。这里一切有我,你不用再费心了。”
他小心翼翼地拍抚她的发丝和脊背,仿佛正呵护着一件此生难得的珍宝。
披香却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了:“……二爷?二爷不是还在帝都么,怎么回来了?”
“傻姑娘。”楼夙摇头低笑,额头抵上她的,“不回来陪着你,我不放心。”
披香顿时感到心头顿时涌过一阵煦暖,甜丝丝热乎乎的。
只是……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大对劲?
“楼二公子,你的人我可是安全带到了。”路枉天从马车边走上前来,他似笑非笑地睨着楼夙,绸扇在胸前闲闲摇晃,“怎样?”
楼夙笑了:“月前路公子所提之事,在下尽力而为。”
“有楼二公子的承诺,我就放心了。”路枉天弯唇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先行一步……”
“路公子要回京城?”楼夙问。
路枉天点头,“太子殿下交代路某办的事,路某还得回去复命。”
“那么……”楼夙想了想,顺势揽着披香的腰肢,对路枉天道:“过两日我和阿香也要前往京城,路公子不妨在郦州歇息一阵,再和我等一道启程,路公子以为如何?”
路枉天并未急着回复,而是将眼神从楼夙脸上移向披香。隔着面纱,披香的神情看不真切。
半晌,他笑问:“香美人,你愿意邀我留下吗?”
楼夙搁在披香腰间的手臂一僵,随即转眸看向她。
披香察觉到两人间诡异的对峙,遂婉转一笑:“但凭二爷的意思。”
虽说被楼夙这样搂着,着实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总比这个半道杀出的路公子来得踏实。
“哈,那路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路枉天收回视线,朝楼夙抬袖拱手,“叨扰二公子了。”
楼夙终于舒展了眉间的阴郁之色,“请。”
披香低头咬唇。
那只扣在她腰间的手格外强硬,仿佛在宣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