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各自心思(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沉翠苑乃是公主府中最幽静的所在。

跟随楼夙身后,披香不由放缓了步子,生怕惊走了一径浮动的花尘。

大约……也是在忐忑着的罢?

素闻宋湘自幼体弱多病,千金之躯少不得诸般好药将养着,勉勉强强顶过这几年,总算是好了些。或许正是因此,宣平帝对这个女儿格外疼宠,每每听闻宋湘抱恙就会着人送来丰厚赏赐。放眼京中,能把百年老山参用得跟萝卜一个价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帝姬了。

思及此,披香便觉着这其间,颇有些趣味了。

试想这位体弱多病的公主殿下,究竟是怎样登上以险峻闻名天下的烟渚山的呢?

不单是宋湘入宫一事——那位高居庙堂之上、足可呼风唤雨的太子宋旌,如今似乎并不怎么招宣平帝待见。若在此时给人瞧出端倪来,栽上个欺上瞒下企图谋逆的罪名……宋旌的东宫之位,怎可能还保得住?

披香抿紧了唇线,水眸无声暗掩。

楼家必不会铤而走险。想必此事个中疑点,还远不止这两处。

然,令她更为介怀的是……

“阿香,你……”

话音未落,披香只觉脚尖猛顿,竟是一头撞上了走在前面的楼夙。吊在身后的俩小子低呼一记,忙上来扶住披香,沉水小心拽住她的面纱以免扬起,止霜则是关切道:“香妞儿,没给伤着吧?”

披香哭笑不得地站稳了脚,对上楼夙的一脸狐疑之色,“我没事。”

“是不是见到期盼已久的大主顾,你就沉不住气了?”楼夙抬手替她正了正双簪,玳瑁映着晦暗天光,泛起一层似影似雾的薄亮。他叹了口气,轻道:“这位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是陛下手里的宝贝。待会进去了,你可出不得半分漏子,嗯?”

披香点点头,强抑下鼻中涌起的酸楚。

那令她介怀的是……

罢了,索性不再想他。她垂眸抿唇,心底虽有决意,但落在黛眉间的蹙痕,却是越收越紧。

……姬玉赋他,大约是喜爱着这位公主的罢?

喜爱到,允她宿入抚琴宫中的禁地,允她睡在那张描有凶神的卧榻上,允她深夜与他独对抚琴,笑语不歇。

“香妞儿?”止霜摇摇她的手,“你究竟怎样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不妨事。”披香勉强弯唇,从止霜掌中抽回指尖,拢入袖中:“既是公主殿下赏光,阿香自当竭尽全力。二公子莫要担心。”

这副情景瞧在眼里,楼夙倒觉着勉强不得了:“若是真受不住,不如咱们改日再来?”

“公主殿下业已在沉翠苑内相候,楼家可丢得起这样的脸?”披香苦笑,“我说过我无碍,走吧。”说完便拎起裙裾,率先举步迈上苑前玉阶。

沉水与止霜不敢造次,立马跟上前去。

楼夙暗自摇头一番,亦不再多言,只晃悠着手里的玉骨绸扇,随头前的三人大步而进。

*****

青纱似临风般层层掠起,只现得那纱帐后的窈窕身影更加婀娜。苑中寂静,女侍自亭道两侧鱼贯分列,皆是一袭碧色罗裙月白束帛,自苑门前望去,一江春水倒映皎月白华,自有不同寻常的幽雅风致。

远远听得娇声低笑:“公主,那楼家的二公子可算到了。”

果然见四人在一名翠衣女侍的引领下往韶芳亭来,为首一人着暗赭绸衫手执玉扇,观其面目,秀目含瑞,长眉入鬓,乃是中正清逸之相。

侧边的女侍顺着宋湘的目光望去,遂笑道:“公主,那便是楼家二公子,楼夙。怎样?可是与那位东宫侍读大人生得一般俊?”

宋湘似笑非笑地扬起手中轻罗团扇,作势就要巴上那女侍的脸,女侍便扭过腰咯咯笑着跑开去了。近旁几名女侍皆垂首闷笑,一人道:“那,跟在楼二公子后头的那位,想必便是楼家大名鼎鼎的制香师披香夫人了?”

几人不约而同向那红衣曼妙的倩影望去。

只见那披香夫人生得一双纤妙素手,不经意间自水红袖笼下现出,一则雪白一则靡艳。

亭中一时静默无话。过了好半晌,才听得宋湘掩唇低咳,道:

“打起帘子,本公主要与那披香夫人亲晤一面。”

女侍依言而行,从韶芳亭道往亭内,金边青纱次第左右掠开,是为卷帘相迎。

那尽头的红衣丽人,便是……

玉赋公子的另一名贵客?

……

那便是,姬玉赋的心仪之人?

披香不着痕迹地蹙紧眉心,转瞬又舒展。

“草民楼夙,拜见公主殿下。”楼夙在亭道前停下步子,抬手整衣正冠,躬身行礼。

披香与双胞胎欲随他一道跪拜,然双膝尚未触地,就听得那韶芳亭内飘来一道轻软悦耳的女声:“楼家兄弟与夫人不必多礼。”

“草民谢公主。”

待站稳了身形,楼夙转头搀扶披香。两名双胞胎则是各自拎了不同的红木提盒,乖巧地立在二人身后,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