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结实瞧了麻脸女人一眼,带着几分无奈伸手去扒掉脚上的鞋,甩到地上。然后一转身蹿到炕里,挨在他老爹杨汗身边坐下。
麻脸女人看出儿子杨结实又在冒傻气,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提高了调门对杨结实说,去,上你媳妇屋里睡觉去。
眯着眼睛的老杨汗被吵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后,接着,两只眼睛像钢珠似的就朝杨结实砸了过去,骂声也便跟着上来,你这个傻东西。连媳妇都不知道奔,你还是人不是人?这样的东西能说不傻么?
杨结实见爹也骂,妈也嚷,神色略有惊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瞧瞧爹,瞅瞅妈,一副傻呆呆的样儿显得有些茫然。
麻脸女人这回真的生气了。她丢下手里的活儿,走到炕沿儿,探出身子,伸出两只胳膊,拽着杨结实的两只手,逼着他穿上鞋,把他从炕上拉下地,然后连推带搡,将他送进小南屋。临出小南屋,麻脸女人特别提高嗓门对杨结实说,结实,听妈对你说,你就在这屋里呆着,别出去,外头冷。你跟你媳妇就伴儿,她一个人胆儿小。听妈的话,呆会儿要是来了猫猴子,你就把它打跑。说完,麻脸女人试着脚步退出来。
忽然,麻脸女人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小两口夜里免不了要起夜尿尿,总得有个家伙儿用。这个家伙儿她给准备下了,从供销社给买下一个头号砂锅。不少人家都用这个当尿盆,不怕尿碱沤。她现在就去拿。那个家伙儿放在东侧小偏房的后房沟,拿了给送进小南屋。她从小南屋回到北屋,哟—,这杨结实什么时候又回北屋来了?杨结实又是坐在炕上。哎_!她一声叹息。这傻东西跟我打游击战哪。她又是笑又是气,有点哭笑不得。她只得同前,还是把杨结实从炕上拽下来,连推带搡又送他回小南屋去。
这一回,麻脸女人把门拉紧,然后又搭上铁扣吊,还想着找个什么东西再别上。这时候,二结实鬼似的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伏在她的半边脸上耳语几句,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手的硬梆梆的小东西。她手里摸着那小东西时,心头不由得一惊,然后又是一喜。心里说,二结实能够想出这等主意来,聪明,脑袋瓜儿好使。但是她还是犹豫了半天,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心里又一想,对杨结实这么个傻骨头,又有什么办法?最终,她还是同意了二结实的主意。
二结实悄悄回北屋去了。麻脸女人重新把铁扣吊扣了一遍,怕是有误,然后咔嚓一声,将门给锁上。二结实送来的是一把铁锁。这么一来,至少这一夜杨结实是再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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