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寿的九千人马井然有序的分成了两个梯队,第一队为前锋营,人马三千,主要负责冲锋,他们的任务就是击溃敢于反抗的一切力量;紧随其后的第二梯队是钦州军的主力,他们的职责是占领升龙、清剿四处乱窜的安南乱军。
涌入城中的钦州军越来越多,他们以一百人为一个单位,在升龙四处搜索着乱军的踪迹;前锋营遇上的安南官军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不战而逃的懦夫,好不容易遇到一对结阵迎敌的“敢死队”,这边刚把火枪手调过来,还没等枪炮开火呢,聚拢在一处的安南官军竟然又跑了。
斗志高昂的钦州军步伐沉稳,以泰山压顶一般逼的安南乱军闻风而逃,映入眼前的是散乱无主的旗帜、丢弃遍地的刀枪,仔细看去,竟然还能看到一些衣盔皮甲,想必安南乱军也深为懂得“大隐隐于市”的道理,是啊,褪下身上那层盔甲,谁又知道他们曾是官军呢?
盔甲器械见了不少,撒腿狂奔的安南人也为数众多,唯独难得一见的就是胆大不怕死的。
“安南猴子哪儿去了?都跑光了?”
“这可是升龙!是安南北朝的都城,怎么防御如此松懈?”
所以人都带着这样的疑问,包括孙延寿都是如此,毕竟按照常理看来,升龙是拥有数万居民的大城,城内还有几千守军,即便在城门口杀散了近千人,但显而易见的,安南官军实力犹存,难道有什么阴谋?想到这儿,孙延寿嘴中喝道:“我中华天威浩荡,安南跳梁小丑本不足为惧,但为谨慎计,诸位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莫中了贼人的圈套!”
孙延寿的军令通过小校一层一层的传了下去,为首的各个军校心中一紧,嘴中朗声喝道:“安南贼子奸猾狡诈,弟兄们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安南女人多的是,事成之后大将军必有赏赐!”
经过几次战事的钦州军汉也不是莽夫,前明还在的时候,前来围剿平叛的几路大军可不就是中了安南人的诡计,然后损失惨重之下才不得不退出安南?有了前车之鉴,此次他们虽然杀的很顺,甚至一举攻陷了城中的几个要点,但是想必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所在,正有数量众多的安南人奸猾的聚集在一起,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正在孙延寿凝眉不语的时候,陡听前方一阵锣响,然后便见一名官吏打扮的安南人走到了近前,这人没走几步,就高声喊道“我等愿降,但之前我想见见贵军主帅!”
“军门,诈降,安南人有可能是在诈降!”孙延寿还没开口,立在一侧的胡汉三就小心翼翼的叫出了口,看他那满脸阴霾的模样,想必他定是把安南人看成了猥琐的代言人、卑劣无耻的化身。
小心归小心,该见的总归还是要见。孙延寿一声吩咐,两侧的亲卫就把那人夹在内侧,锋利的刀枪不离左右,但那官吏竟不足为惧。
大步往前踏了一阵子,明盔亮甲的孙延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隔着一丈远,这厮一揖到底,嘴中道:“安南升龙知府见过天朝将军。”
孙延寿眉头一跳,嘴中淡淡的说道:“噢?不知知府有何指教?”
不屑的瞥了瞥被俘虏的那些安南军,升龙知府不卑不亢的说道:“将军,我朝陛下已经归天,满朝文武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归顺天朝。只是还请将军为我朝皇室留下一丝血脉。”
“嗯?”什么叫留下一丝血脉?这可以理解为安南官吏想另立新王,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安南百官只是想请孙延寿高抬贵手,放过郑元朗一家老小。
如今升龙虽破,但南北两疆尚有数万大军,也罢,就留下个傀儡又何妨!一念至此,孙延寿缓缓的点了点头,嘴中道:“嗯,我孙延寿答应你们,但你能代表这满城文武?”
面色忽地一变,这官吏冷着脸说道:“将军无需担心,不才区区正是各方势力的代言人,那些不愿追随我等的,我们已经把他们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看样子不像是利用谈判拖延时间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孙延寿嘴里高喝道:“刘德发,我命你速带本部人马,清理全城,敢有违抗着,格杀勿论!”
“柳云辉,我命你带红衣卫督察全城军纪,遇有无故挑衅者、私闯民宅者,拘禁一处,待到事后一起发落!”
“喏!”名唤柳云辉的少年校官正是十八红衣卫中的头目,心性隐忍的他最乐意成为这种监察官的角色,虽然势必要得罪不少军卒,但那又如何呢?
“将军仁义,安南百姓必立生祠以谢大恩!”抖了陡衣襟,安南官吏跪伏在地,真真切切的恭声清喝。
在孙延寿身边,立着几百名身强体壮的钦州军汉,刚才那官吏前伏倒地的动作吓的他们刀枪齐出手,险些伤到了自家人马。
笑眯眯的摇了摇头,示意四周卫卒不必如此紧张,孙延寿嘴中道:“生祠倒是不必,只要尔等不再兴风作浪,扰我南疆边境,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