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才叔成了朋友(2 / 2)

才叔笑道:“这是我眼睛还能用的时候就有的电视机,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影像,我有时候打开听听声音。”

小碗“嗯”了一声,推开旁边一扇小门,那里是一个很小的厨房,乍一看把小碗吓了一跳,只见几只大蟑螂正快速的爬来爬去。等蟑螂爬干净了,小碗才发现,厨房里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具,连个冰箱也没有。

“垃圾袋已经漏了,里面的剩菜都臭了。”看着肮脏的厨房,小碗忍不住问,“才叔,你一个人生活吗?”

“我老婆六年前走了,我儿子也出车祸没了,家里只有两口人。”

“两口,那一口是?”

“黄耳啊。”

那只狗已经趴在角度里睡了。

小碗心里一阵酸楚,想了想便道:“才叔,我帮你打扫一下吧。”

才叔连忙道谢,却并不拒绝,估计也知道家里脏得不像样了。

小碗捏着鼻子把垃圾篓拿了出去,倒进楼下的垃圾箱,又买了垃圾袋扫把拖把等物回来,接下来便打扫起屋子来,边干活边觉得好笑:我自己住的地方都懒得动,没想到发善心帮人家做。

在此过程中,小碗了解到,才叔的经济收入主要来自政府和街道办发给他的最低生活保障和伤残老人补助,偶尔还有慈善组织来看望时带的物质援助,这些倒可以解决他的温饱问题,可对于他这种特殊的老人,最难解决是他的精神生活,说白了就是他太孤独了,导盲犬是他唯一的依赖。

“以前那个黄耳啊,是一个收留流浪狗的好心组织送的,他们把收留的狗里最机灵的训练成导盲犬再往外送。那个黄耳又乖又聪明,我把钱系到它脖子上放它出门,它就能自己去楼下快餐店买盒饭。”才叔唠叨了一阵以前的黄耳,然后无奈的说:“现在这个呀,笨哟!”

小碗墙角睡得正香的黄耳,笑道:“才叔你别那么说,狗狗也有情绪,它听了会不舒服的,以后更不卖力了。”

才叔也觉得不该这么说,叹了口气。

小碗走到黄耳身边,蹲下捏了捏它的耳朵,说:“黄耳,作为咱们本土的狗狗,你也争口气啊,不要输给外国狗嘛。”

黄耳好像不耐烦的用爪子打落小碗的手,吭了下鼻子,接着睡它的。

小碗摇了摇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么久也不过把厨房里收拾得半干不净,要想把整个屋子弄干净恐怕得一两天。小碗给垃圾篓套上了新袋子,说:“才叔,我明天还得上班,以后再来帮你搞卫生好吗?”

“哎哟,不好再麻烦姑娘了,今天做得已经够多了。”

“才叔你经常去那边的小公园吧?”

“差不多天天早晨都去。”

“喔,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我现在在那里锻炼。”

告别了才叔,小碗正要往外走,刚下到一楼,一张凶神恶煞的大脸迎面而来,一个中年男人喝问:“是你砸得我家锁吧?”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小碗赶紧掏出买的新锁。

“你干什么砸我家锁?”

“我,我养信鸽,我的鸽子飞不动了,落在你家房顶,眼看着有只猫扑过去了……”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小碗连连道歉,然后赶紧溜走。

路上,小碗又忍不住拿出乌木盒打开,抖了抖玉核桃,游如莲便出现在她身边,叫声:“妹妹”。

看他样子已经好多了,小碗又摸了摸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脸,果然有了实体的弹性感觉,但还是不放心的问:“莲莲,你恢复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疲惫。”

“啊,莲莲,可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想着你要是被别人得去,肯定会被虐待的,哎,我当时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游如莲只是呆呆的跟着小碗说:“对我来说,跟着谁都一样,就像那只狗,不过是为了一点供养而已。”

小碗很意外,回头看看游如莲,除了一脸的没精神,还有一些忧愁的情绪,说:“不好意思莲莲,我没管好你,我连基本的供养都没法给你。看来,还是让你回到何丽虹那里好。”

“嗯,我还是很累,想回去了。”

“啊,现在就想回去?”小碗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简直有点绝情。

游如莲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指指玉核桃,小碗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等小碗答应,“倏”的钻回了玉核桃。

才叔家里。

旧电视被打开了,声音很小,满屏都是雪花,隐约能显出节目里的影像,是一档介绍萌宠的纪录片。

才叔倚在已经露出海绵的单人沙发上,黄耳还在墙角里睡着。

“这黄耳啊,沿顺着驿路直奔浙江会华亭而去,什么叫驿路呢,就是古代专给送信的人骑马走的路。”才叔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墙角里的黄耳说话,“它饿了就打一些野食充饥,渴了就喝雨水,遇到江河,就向过渡的人摇着尾巴请求帮助,让别人带着它上渡船过河。就这样,这条聪明的狗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跑到了陆机的老家。

一进家门,它就用嘴衔起竹筒,冲着家人直‘汪汪’。家人打开竹筒一看,是陆机的信,真是又惊又喜,一看黄耳瘦的都快皮包骨头了,家人心疼极了,专门给它设了一张桌,用饭碗菜盘给它装食吃,就像招待贵客一样。黄耳刚吃完,又冲着家人叫起来,家人明白了,它这是在要家人写回信,于是,家人赶紧写好回信照原样装入竹筒,又把一大块火腿肉系在它脖子上。黄耳蹦蹦跳跳地又沿原路跑回洛阳,找到陆机复命。

那个时候,要是派人专门送这一趟信,至少需要五十天时间,可黄耳来回只花了二十五天。以后陆机就经常让黄耳送信,这就是‘黄耳寄书’的故事。”

才叔讲得绘声绘色,讲到后来,早已失明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浊泪。他似乎看见以前的那只黄耳,正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晃悠悠的走到自己跟着躺下,将头靠在自己小腿上来回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