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潘仁宗——周大瑞——晋见您?”</p>
“脸倒有象,但他是你的第一丈夫,黄国能。他演双簧,又是特派员又是木马,又姓美来又姓苏,闹得我也弄不清他到底向哪边。”</p>
凌蔚茹皱皱眉,她像是记得廖文光根本没见过黄国能。“您,他怎么个相貌?”</p>
“高个子,勾鼻子,左耳垂下有颗大毛痣。”</p>
“什么?”凌蔚茹跳起来,“勾鼻子,左耳垂下有颗大毛痣?”她见廖文光面sè煞白地头,喊道,“黄国能是出名的美男子,哪来的痣和勾鼻?”</p>
廖文光颓丧地坐在沙发里。此时他才确信民兵的“戒严”决非偶然,第六感觉得到了验证,但都已经迟了。凌蔚茹也把自己暴露的过程讲了出来——</p>
刚用罢早,门铃急剧响起来。她不信是有人逮捕她,便下楼开门。</p>
来者是朱一宁,还有个矮胖老头跟在后边,他架一副咖啡sè框套的眼镜,看气派像个大学者,手中拎了一大件礼物。</p>
院外停有一辆“上海”车,想必是他的了。他是来拜访曾宪洁的,朱一宁介绍他姓覃,大学教授。过去曾经是曾大夫的至交,刚从北边来。</p>
于是覃教授带进客厅,凌蔚茹照例倒茶递烟后,朱一宁客套两句就下楼了。覃教授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不自然。</p>
他取出烟抽,衔在嘴角里了火,深深吸了一口,把烟吞进肚。然后头一仰,玩味般地喷出一个又一个飘舞向上的的烟圈。接着傲慢地把烟叼在口里,摘下眼镜,揉一阵眼睛,复又戴上。</p>
凌蔚茹把他的这些动作看在眼里,觉得非常熟悉,也由此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她不紧不慢地抹桌,问他:“覃教授在哪个学府执鞭?”</p>
“过去在北方大学化工系,”他,也望她。</p>
“是头一回到A市吧?”</p>
“不,”他喷出一个烟圈。“这里是我的故乡。1938年10月沦陷,我跑到北方避难,流落四合院。因为特务迫害,只好又回来。”</p>
她听话听音,觉得这话十分带刺,不由望他两眼。:“我给曾大夫去电话吧?”</p>
“不必,抽罢烟我就走——好像我们见过?”</p>
“您认借人了,覃教授,我不认得您。”</p>
“我却认得您,我们曾经见过两回面。”他用挑衅的口吻,“如果因年代湮远,在四合院的‘采访’您已经忘记了,可总也该对歌乐山的酒宴还有些回忆吧,我们还一起照过相呢!”</p>
他的话没完,凌蔚茹腾地亮出手枪。“你不姓覃,你姓丁!你今天是冲我来的啦?”</p>
丁炯面sè古板,有恃无恐。“不,您错了。我们是萍水相逢,不期而遇。既是熟人,岂有不认之理?我现在改名叫丁炯。十五年来,一直遵守‘君子协定’。不想岁月荏苒,密司凌,您也两鬓花白了。”</p>
“既如此,你打算怎样?”</p>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不惹我,我不惹您。”丁炯,这时,楼下车喇叭响。“司机在喊我呢,再会。”罢,不卑不亢,下楼而去。</p>
“看来是您对,总座。”凌蔚茹讨好地,“从现在形势来看,苏联比美国更可靠。”</p>
廖文光猛然记得“黄国能”还装死躺在太平房里,门口已经反锁,他是出不来的。不由脱口道:“啊哈!天不灭曹,他还在呢!”</p>
民兵都认得廖教授,凌蔚茹装做死者家属,哭哭啼啼。二人很快来到太平房门口,门上的锁依旧在。</p>
廖文光给凌蔚茹一支无声手枪,在心中:“凭他那颗痣,不管他是谁,杀!”他咣当一声开锁推门。</p>
灯光下,三张床上停着三具死尸,白布单盖住头脚,直挺挺躺在那里。凌蔚茹已然哭泣喊娘。</p>
廖文光故意:“人都死了,哭也活不来——呶,中间那张是你娘。”着,用手往第三张床指了指。</p>
二人靠近,时迟,那时快,两支无声手枪同时开火,打中了第三张床上的“尸体”,倾刻,空间灌满了火药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