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月27rì上午九四十五分，一位候车回H市的商贾在深上火车站公共厕所里，目睹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p>

一个高个子、鹰嘴鼻，左耳垂下有一粒黑痣的旅客，用枪逼住另一个旅客，搜去他身上所有的票证，然后竟又塞一截金条给他。那人战战兢兢接过金条，没命地跑了。高个子把手枪丢进厕所粪池，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p>

商贾悄悄随在其后，只见他从行李托管处领出一只大得出奇的皮箱，慢条斯理地进了熙熙攘攘的候车室。</p>

不一会，九十三次快车进站，人们站起来，所有旅客提着行李有秩序地通过检查口。</p>

凑巧，高个子凶汉就坐在商贾对面，他毫无表情地抽烟。</p>

这时，传来汽笛的长鸣，火车开动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p>

罗湖桥下，深上河静静地流淌。它蜿蜒曲折地穿过丘陵，平稳地注入珠江口外的伶仃洋。</p>

罗湖桥外，是一眼望不尽的青山野地。桥头上，那株古榕显得十分苍老。桥的北端，海关大楼上高飘一面五星红旗。过了罗湖桥，景sè没多大变化。</p>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雨中的大自然，别有一番景致。</p>

商贾半躺在软卧里，朦胧中微闭双目。高个子凶汉一言不发，不停地吸烟，双目紧盯窗外，似有满腹心事。</p>

二人并不交谈，各自jǐng惕对方。列车飞驶向前……一路无话，终于到达终站，列车停了下来，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人们携儿带女，扛箱提袋，依次下车。抬头望钟，列车正到达。</p>

商贾眼中的凶汉，就是方琇奎将军。如今他已更名换姓，叫周大瑞了。</p>

步出车站，眼前展现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站在车站门口向前望，街上人来车往，无比繁华。五彩缤纷的广告、招牌、新商品介绍、寻人启事、祖传秘方、防身武术、好莱坞镜头、时装模特、特药商标、celluloid广告、女人大腿杂志……充斥街头，令人目不暇接。大厦插入云霄，“爵士乐”在耳边激荡。</p>

方琇奎没有到过H市，第一次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确有一番感受。自己的一举一动，无不引来祸端，况且自己比敌人预定的时间晚到两天半，因此在前面等待着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p>

他拎着箱，慢慢向前荡去。一个招揽生意的打工仔跑来，殷勤地接过他手中的箱。</p>

“先找个餐厅吃东西。”将军对他道。</p>

“先生，您是头一回到？”他问。</p>

“是的，”将军望他，发现他的眼神并不刁滑。</p>

“要上哪去？”他又问。</p>

“H市。”将军朝海那面望去，答道。</p>

“请先办理手续——我带您去。”他接过箱。</p>

手续办得很顺当。而后打工仔把将军引进一间有两层楼的豪华饭馆。</p>

将军请他一块用餐，他摆摆手：“NO，您随意给一费得了。先生，在这里可不能太心慈面善，要有绅士风度。”他语中含有忠告，又带有狡狯。将军对他笑笑，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费。他接过，道声谢谢，又忙去另揽生意了。</p>

将军饱餐一顿，迈着悠闲步伐出来，直接到了往H市去的码头。这边到H市，有横穿海底的公共汽车隧道，也有历史遗留下来的摆渡。这里每隔三分钟便有一艘渡轮开往。</p>

将军在人群中又见了那个商贾，并且看得出他正暗中注视自己。尤令将军惊讶的，是他前后都有人跟随。将军装作没有发现他，故意拿出好奇的目光左右张望。</p>

将军目测从这边到H市的海域，觉得跟F市的霞山到麻斜的海面的宽度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渡轮往来很密。</p>

这时，一艘渡轮靠岸，将军在与商贾间隔有六七人的距离上船。望着“商贾”雍肿的背影，将军不由佩服深上车站厕所里，伍建林少校那逼真的表演，他额角上还真冒出汗珠来。</p>

渡船乘风破浪，驶向H市。不多久便靠了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