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p>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众人的心头。</p>
真的……真的落雪成灾了……</p>
三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尤其是宁城、平豫、松阳三府距离上都极近，若是灾情当真如这小太监所言的这般严重，那么距离三府最近且最为繁华的上都城必将成为流民逃窜避难的首选之地。</p>
在场众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不久的将来，上都街道全是行乞流民的场景。</p>
可若只是这三府那还罢了。</p>
就在所有人听着小太监的禀告，再抬头看着上都城上方的红日恍然之际，又有一人从门外匆匆闯进。</p>
——说闯，是因为原本该在外头传信的小太监正在御书房内回话，所以眼见着御书房门大开，来人稍作迟疑，便踏步入内。</p>
-</p>
一进屋，看到御书房内这么多人，胡承修面具下的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蹙。</p>
不过他今日来是有要事禀告，没空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人在此所为何事。</p>
“陛下，西南七府传来急报。”</p>
此话一出，顺利将御书房内的沉默打破。</p>
不知怎得，一听这话，众人心中皆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p>
就连周帝心中也不由沉了几许。</p>
但不管心中如何作想，既有急报传来，自是要抓紧时间查看。</p>
周恒亲自从胡承修手中接过密报，递送到周帝所坐的御案之前。</p>
摆在面前的不是寻常的奏折，也不是正常的信笺，而是布条状被卷成小筒的寸长纸卷，存于蜡封的铁皮小筒内。</p>
别人或许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可是经常侍奉在周帝身边的周恒对此却再熟悉不过。</p>
那是罗刹司各地罗刹之间，用以飞鸽传书的特质信筒。</p>
只是此刻，这七个信筒外头的蜡封全部被撕掉，想来是先前胡承修在来之前已经看过，觉得兹事体大，这才带着密信前来面圣。</p>
-</p>
随着周帝的动作，一卷卷信筒被打开，一条条密信的内容显露在面前。</p>
每看一卷，周帝的面色便阴沉一分，等到最后一条密信被展开，周帝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p>
便是站得稍远些的官员们，也都清楚地感知到此刻周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p>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能让陛下如此生气？！</p>
就在众人摸不清状况的时候，忽然一道物件碎裂的声音传来，在御书房内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p>
周帝挥袖扫落了桌上的所有摆件。</p>
“荒唐！荒唐！怎么可能！”</p>
众人闻言心神一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p>
“陛下息怒啊！”</p>
周恒自是随着众人一道动作，也正是因此，他一眼便瞧见了滚落在自己面前的一份密保。</p>
因为纸卷蜷曲，所以看不清楚完整的内容，但从露出来的地方，却还是依稀可见几个蝇头小楷：</p>
“……元西府……大雪封路……屋舍倒塌……冻死……粮食……”</p>
每多看一个字，周恒心中的震惊与愕然便增添一分，到最后，已经彻底沉入地底。</p>
落雪成灾……真的，成灾了……</p>
能让罗刹司司正出面，甚至带着这七封密信一道前来，那所谓的急报到底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p>
不仅仅是元西府一府，有可能传报的这七府……不，不仅仅是这七府，还有先前小太监所说的宁城、平豫、松阳三府，一共十府，全部都……遭了雪灾……</p>
大周朝统共也就才三十九府，如今竟是有四分之一都遭受大灾，这还不算那些尚未来得及通报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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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周恒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周帝会突然动那么大的肝火。</p>
这场雪，怕是要比先前的价旱涝灾害都要来得凶猛啊！</p>
忽然，也不知想到什么，周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p>
完全一副活见鬼的样子。</p>
竟然……竟然被说中了……</p>
宋辰时……</p>
真的应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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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恒从震惊到最后不可置信的过程中，御书房内齐齐跪下的官员们也已经从周帝的愤愤之言中了解到出了什么事情。</p>
与周恒一样，所有人都先是一惊，后来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宋辰时看去。</p>
先前宋辰时在户部衙门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一场玄妙却又骇人的预言在众人脑海中回荡。</p>
“……上都虽然已经晴好，但是西南方阴云却依旧闷厚，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落雪尚不可知，还请各位大人切莫掉以轻心……”</p>
西南……西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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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一片死寂。</p>
最终还是年轻的司正大人打破了这份沉默：</p>
“陛下，防灾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否则西南一旦乱起，或会影响如今赤霜军在西南的战局。还请陛下尽快定夺。”</p>
此话一出，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惶然呆滞之中的官员们悉数被惊醒，亦是纷纷紧随其后启奏：</p>
“是啊陛下，此次灾情严重不容忽视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p>
“还请陛下尽快下令，为百姓排忧解难！”</p>
“北三府和西南七府落雪仍在继续，西南方阴云尚不知何时会到上都，请陛下早做定夺啊！”</p>
先前出言驳斥宋辰时的人，如今却是一个又一个迫不及待的做好了防灾的态势，好像先前反对防灾的人并不是他们一般。</p>
胡承修先前虽然没有在御书房内，但方才一见这么多人在此，可所有人却与宋辰时分列两侧，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p>
想到这里，胡承修的目光不由落在正一个人孤零零站着的宋辰时面上。</p>
只可惜，此刻的太尉大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皇帝面前积极表现，而似是有些微微的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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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辰时正在想自己的儿子。</p>
西南落雪，也不知如今赤霜军那边情况如何，可有下雪，雪又大不大？</p>
尽管方才胡承修带来消息的只有西南七府，而这七府中又不包含赤霜军驻军所在之地，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是因为灾情太过严重而消息无法传送过来，还是赤霜军驻地并没有受到影响。</p>
宋辰时自然期待是后者，这样他便可以松口气放下心来。</p>
可这个时候，没人能给他准确的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