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帝带着煞神进来的时候，其他侍奉之人也识趣儿的避在外头。</p>

所以当天色骤然阴沉，雪粒逐渐落下就，没有掌灯的御书房内便显得月沉闷阴晦。</p>

在周帝的审视与质问中，年轻的司正大人终于开口，却没有分毫的恐惧与惶然：</p>

“消息送出之前，因要核实事之真假，所以微臣并未将此事告与旁人知晓。直到着人将消息送出，需要人留意大金动静，微臣才将此事告知下面的几个千户。</p>

周金两国之间通信，便是快马加鞭不停不歇，也需要四天四夜。所以如今陛下手中这封信，定是在四天之前寄出，而那时候，微臣手下的人才刚刚出发。”</p>

换言之，四天前，大金汗王已经知道周人手中有佐努扮傻的证据并做出了应对，而那时候罗刹司的其他几个千户才知道此事。</p>

便是当真有内鬼想要通风报信，那也无异于一出马后炮。</p>

这些话，胡承修并没有明说，但以周帝的聪明，已然转瞬即悟。</p>

可若是这样，那此事便成了一个死局。</p>

周帝冷哼一声，语气虽然依旧带着怒气，却已然没有先前的威吓与震慑：</p>

“那你倒是说说这内鬼是谁？你底下的人都不知道，那此事就只有你和朕两个人知晓。你说，这内鬼是朕，还是你自个儿？”</p>

听到周帝已经说出这般气话来，胡承修自是不会真二选其一。</p>

除非他真的想死。</p>

“陛下或许忘了，知道此事的人，可不止您和微臣两个。”</p>

-</p>

不止您和微臣两个……</p>

这一句悠悠之言，宛如炸雷在周帝耳边惊响，让这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原本消减几分的怒气再次升腾而起。</p>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p>

这件事还有第三个人知……不，也许并不仅仅是三个人。</p>

或许在他知道之前，就已经有更多的人知晓。</p>

而他这个一国之君，却是在需要被告知和利用的时候，才如同被施舍般得到了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p>

“卢家……”</p>

手中的信笺被帝王紧紧攥住，手指上的根根骨节在青筋的映衬下，变得越发惨白。</p>

几乎是从天子口中挤出来的两个字，带着森然与隐抑的震怒，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不管是什么人开口，都会成为被迁怒的对象。</p>

然而罗刹司向来行常人所不能之事，所以旁边一直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站着的罗刹，在这时好似浑然不觉地开了口：</p>

“神医诊病或可为佐努合理正名，但大金汗王不惜为女俘之子毒害王妃的事情若被知道，束河部族怕是不会坐视不理。”</p>

被毒害的王妃，是大金束河部族族长之女，也是大皇子的生母。</p>

当初大金汗王全凭迎娶此女，才得到束河部族的支持，从此压过准备夺位的叔父，坐稳了汗王的位子。</p>

“若是被束河部族的族长和大皇子知道此事，且不说大金会因此分崩离析，便是因此得益的佐努，也会为大金上下所排斥。</p>

除非大金汗王答应，将皇位传给这位空有其表的大皇子，否则束河一部不会善罢甘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