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这个新春,注定不会太过于平静,光是风雪不停便够让人心烦,而南境又传来军报。说是南唐宫变之后,那仅剩十八万的南唐士卒连夜拔营回撤,而靖南侯站在靖南关上,想了半响,才决定写就这样一封军报,大抵内容便是询问陵安这边的意思,是否出兵南境?
要知道,当时南唐叩边之时,皇帝陛下在大殿之上可是说过马踏南唐的。
军报一事被议事殿一众朝臣反复讨论,最后还是放弃了南下的打算,而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那便是南唐大军战力未损,要是贸然出兵,除去靖南边军得全数南下之外,还要抽调不少的州军,况且今年天气反常,出兵对于大楚来说,并没有好处,朝臣将理由陈述的如此充分,再加上无论是宰辅大人的新政官员一方,还是苑老大人这方的反对新政的官员,大抵都如此认为,兵部尚书王同现虽说想极力促成南下事宜,最后也还是作罢。皇帝陛下借坡下驴,当即便给靖南边军答复:
寒冬未去,暂且等之。
朝堂上的重臣们不是什么傻子,自然知道当时陛下那句马踏南唐完全是为了激舞士气,这件事,他明白,朝臣明白,就连那靖南侯也明白,不然也不会把军报发往陵安了。
下朝之后,不出意料的是王同现为首的一众兵部官员垂头丧气,出人意料的是宰辅大人脸色笑意醇厚,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平日里素无交往的朝臣都微笑点头,让人实在费解。宰辅大人走进那条皇宫甬道,脚步出人意料的慢下一些,等着后面某位年轻官员走到他身边之后,宰辅大人没有去看这位官场后生的表情,只是轻声笑道:“去年冬时,你对宋师道说的那句严冬只觉衣薄,偏弃单衣换貂裘。被疏谏阁里的王大人恰巧听见了,后来与我一说,我倒是好奇的很,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怎么模样。”
那年轻官员眉头紧蹙,复而舒展开来,最后化为一个平淡表情说道:“难得宰辅大人还关心这些小事,今日一见,宰辅大人不觉得失望?”
宰辅大人笑了笑,走出几步之后,云里雾里的说道:“我问过起居郎了,他说你每次抄录的朝堂事件都一丝不苟,我还以为是个怎样无趣的后生,不过看你样子,怎么说也算是清秀,今年可曾婚配?”
年轻官员当真是皱了眉头,停住脚步,抬起头直言道:“宰辅大人有话便讲,王符听着便是。”
宰辅大人摇摇头,看着他,轻声道:“我有意让你进疏谏阁,你可愿意?”
王符面露惊色,没急着说话。
宫墙之中几步开外便有太监驻足,再加上尚有不少文武官员时不时偷瞄着这边,要是他王符一个回答不慎,只怕之后仕途便要画上终点,况且之前他说那句话之时,言语之中明显是向着孙老爷子,这些时候的新旧之争再到新政施行,他都很明智的不曾去说,可为何宰辅大人偏偏对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疏谏阁的位置可不多,上一个有如此殊荣被宰辅大人钦点进疏谏阁的人还是那位破获了大案的苑文庭,难不成这还没多久,他便能获此殊荣。
王符还未说话,宰辅大人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若是你不愿,那便不要怪我无情,只能让你和李国风一般,去往边境为官了。”
王符虽说不是朝堂重臣,在朝堂之上人微言轻,可前些日子的李国风因为一封奏折闹的整个陵安沸沸扬扬,他就是再孤陋寡闻也是知晓的,只是最后那位翰林院的翰林下场凄凉,被陛下贬谪出京,听说是到了北境某个距离北丈原极近的凶险之地,以陛下一向的温和性子,说什么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因此这件事便被诸多朝臣认为是有宰辅大人从中干涉才导致了那李翰林的贬谪,而这也让本就对宰辅大人没什么好感的王符在这之后便是越发的不喜宰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