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死得好”,等同给汾州这件事盖棺定论了,完颜亮胸中的怒气似乎还是没发泄完,这不叫来了洪过,准备指着洪过鼻子再好好骂一顿。
洪过心里这个冤啊,那当官的谁不想搞出些政绩来啊,谁不想踩着别人的脑袋自己升官发财啊,御史下去是作什么的,不就是看着那些地方官的么,御史和地方官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哪朝哪代的御史台和政务官不是心结极重的,既然要施行御史制度,这种制度内的损耗也终究是必须承担的,用后世很流行的话讲,不就是“交学费”么。不过,洪过心里也有些迷糊,只是小乱子么,那怎的巡察御史都挂在里面了?不过面前的完颜亮现在正在气头上,洪过明智的选择了暂时闭嘴。
看着洪过变成了闷葫芦,完颜亮很霸气的大手一挥:“我已经传召韩王,他明日就要出京赴任燕京路,到了燕京路就派兵,也别等那个废物完颜安国自己镇压了,光靠那个废物,天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事,韩王即刻镇压汾州民乱,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最后顺便把完颜安国也给我逮回上京来。另外,那个混账御史的家我已经下令抄掉,他死了,哼哼,死了就算完么,不成,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别看是个国族出身,家里女人入宫为奴,男的一应去罚苦役吧。”
洪过心头一颤,这个死掉的御史也就是为了干出点政绩,现在出了乱子就如此处罚,让他这个出主意的人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了,是以他小心的斟酌下词句,道:“师兄,当初说好了的,允许御史风闻言事,现在如此处断,是不是有令后来者胆颤之嫌?”
一句后来者,洪过就点明了,你如此处罚下去,以后的人谁还敢出来做事,要做事哪个不需要点决心和魄力,如果干事的代价如此之高,怕是就要绝了那些敢于任事者的出路了。
完颜亮一愣,他虽是刚刚掌权发誓要做个强势皇帝,不过终究不是那种太过刚愎自负的人,也是立即明白过来,而且完颜亮想到的更多,他刚刚杀了一大批女真皇族宗室,现在正需要拉拢人心,尤其是女真人的人心时候,若是这样一股脑的惩罚下去,怕是会让所有出来作官的女真人寒心,虽然他内心中更希望用文化素养更高些的汉人作官,但是女真人到底还是国族,完全踢开的话也是不成的,所以,何不就从这个御史的家人开始,着手拉拢下人心?
想到这里,完颜亮有些迟疑了,“这个,若是犯官也不略施惩处,怕是难戒后来者啊。而且,那河东民乱愈演愈烈绝不可姑息,嗯,等下韩王来了,要他尽快出京赴任才是。”
洪过心话:你杀女真人的事我管不着,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过,那个河东北路,我怎么记得好像以前是大宋的地盘啊,若是这样的话,这些老百姓以前可都是大宋的子民,难道就由着完颜亮完颜亨哥俩,去屠杀这些官逼民反的汉人百姓?不行,自己要在这个方面说点话。
“师兄啊,一份奏章而已,应该看不出什么东西吧,这河东的事情,到底是谁的毛病,又应当如何处置,是派大军征剿,还是派个官仔细安抚,应该从长计议啊,我看,莫不如由朝廷派个官过去调查调查,然后等师兄得了回音再行决定如何?”
完颜亮作色道:“难道就由着朕治下的州县,被暴民骚扰下去?”
嗯?这朕都出来了,看来是要论朝政身份了,自己到底还是个白衣百姓,洪过有些为难了,突然听到屋外响起完颜亨的声音:“陛下,不如下臣趋兵到河东地界,坐等那使者消息,只要那使者说可打,臣一定在三月内还河东北路一片安宁。”
完颜亮点点头,忽然开口道:“这出去,呃,调查的使臣,哪个愿意干?”说话竟是看向了一边的洪过。
洪过这时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敢情完颜亮挖好了坑,在这等着自己跳下去呢,自己在松蓬山待的好好的,不去筹划下如何跑路,作什么要出这个馊点子啊?这算不算是下乡调研?只是这个调研似乎很有危险滴,呃,看样子完颜亮是一早想好了让自己过去,不然巴巴的从百多里外找自己进京作甚?
去?太危险了。
不去?貌似眼前这关过不去啊。
洪过左思右想,突然让他冒出个主意来,那河东北路可是在南面了,也就是后世山西地界了,自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带上老娘干脆就抽冷子跑路算了,反正自己一早就谋划着回去南宋,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么。
想到这里,洪过稳定下心神,慢声道:“师兄,要小弟去也可以,不过小弟有个条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