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杨夫人怒告开封府(2 / 2)

这边厢夏竦与秦云、秦凤兄弟两个,正在抱厦厅内议事,忽然有主管进来报道:“启禀枢相,夫人急事寻找。”夏竦便道:“告诉夫人下官无空,叫她休要打扰。”那主管应声去了。三个复又说了一会,那主管又来告道:“回禀枢相,夫人说了,若是枢相再要延迟,她便放起火来,将宅院烧做白地!”

夏竦当下听见这话,心内忿怒。秦云、秦凤二人见了,慌忙辞道:“枢相既是有事,容末将改日再议。”当下两个告辞走了。

夏竦忿怒,当下去了杨氏房里,厉声问她。使女丫鬟见状不好,慌忙避了,只留两口儿在里面。杨氏本是出自贵家,夏竦不得志时娶来,总觉夏竦欠她的,每每在家里颐使气指。如今心内正自不平,却见夏竦倒先发火,如何不气?口内便道:“我不过是找你问件事,你便这般火气发过来,果然是撞破了你的好事,惹你恼了!”

夏竦把手指着道:“我在朝堂上呕心沥血,处处悬心,你不体谅倒罢了,怎地反倒来搅闹?”杨氏笑道:“每日里笙歌燕舞,我没看见你呕心,更没见你沥血。你不过是要做大官,口内假嘈。”

夏竦怒道:“我不好时,亦为朝廷提拔贤良,劝督农桑,开仓放赈,抚恤遗属。”杨氏笑道:“提拔贤良,培植党羽。开仓放赈,能有钱赚。劝督农桑为有名声。抚恤遗属,便看上了别人的老婆,从中趁便!”

夏竦听时,口内怒道:“旁人尚且未说我,你倒先来这般说。只要这般吵闹时,不若散开!”当下将袖一甩,当先走了。杨氏跳将起来,在后面赶着骂他道:“好便好,惹起老娘的火来,干脆咱们都别过了!”因为夏竦人已经走了,她说的那些没听见,气得杨夫人扬起手来,将桌案上夏竦最喜爱的那件秘色越瓷瓶砸一个粉碎。

因为两口子吵了一通,杨氏把侄儿杨互叫来,让他来车,直接把杨氏接回娘家。夏竦正在气头上,由着夫人回娘家,也不去拦她。

转眼间杨夫人回家已经三日,气已经散了。已经出嫁了的妇人,在娘家住久了没脸面,此时反急着让人来接了。怎奈这夏竦沉得住气,迟迟没有派人来接她。

夏安期因为看不过,劝父亲道:“母亲已经回家了三日,气应该消了,父亲不派人接一接么?”夏竦便道:“你祖母怕她回来了,你舅舅再撺掇她跟我吵架,不让人接,等过些时日再说吧。更何况她的脾气差,多磨炼一些也是好的。”

又一转眼,时间已过去了十几日,夏竦那边仍迟没有消息。杨夫人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接了。这些日以来,杨夫人的心境,慢慢由愤怒转为平静,然后由平静又转为焦急,最终由焦急又转为愤恨,忍不住骂道:“果然这夏竦要休妻了!我不在时,倒更方便了人家行事!”

夫人想一想这些年,夏竦的官职是越做越大,已成了官家跟前的红人。他想续弦,什么好样的找不到!反观自己这一边,没有个一男半女不说,早就已经韶华不再,徐娘半老了。又兼她是夏竦的前妻,谁又敢娶!以后的日子,恐怕要孤老一生了。

这情景杨夫人不接受:绝不能她这边落一个凄凄惨惨,夏竦那边仍花团锦绣。就算要死,她也得拉着让夏竦一块。当下跟兄弟杨倡一商议,两个人立刻一拍即合。

要报仇这事儿容易得很,杨倡提醒杨夫人道:“夏竦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姐姐不少都知道。干脆都一一写出来,咱们去开封府告状去!”

这件事情说干就干,当下两个人一念一写的,加起来一算,所有夏竦的罪状,一共列了三十二条。杨倡把文字又润色了一遍,模糊处也问得明白了,又重新详细得写上了。做完之后便立即备车,杨氏亲自抱着状子,直接去开封府告状去了。

知府郭稹接了这些状子,因为牵扯到枢密使,不太敢审,只好上报与赵官家知道。没过了多久,东京城突然传出个消息:夏竦之妻杨氏那厮,天不亮抱着一摞状子,坐车儿去了开封府,告了夏竦的罪状。这事儿东京城都传开了,不少人私下都议论道:话本那事儿,可能是真的,这不惹恼了杨夫人,直接去开封府告状了么?肯定让人家是查出来了!

既出来这事,早有那起哄跟风、唯恐天下不乱的,把杨夫人告状的那些事儿,添油加醋地四处报说。没两日间,汴梁城中沸沸扬扬,有的没的,都在说夏枢密的三十二个案子。三分真的,诌到十分;没有影的,五分像真,比先前欧阳修还闹的大。

夏竦此时已查明了,这事儿的源头,就是桑家瓦子一个新勾栏出的院本流言。因为这个流言的原因,搅得杨夫人失魂落魄的。欲待拿时,方平、吴英、程庆等人,早已把瓦子转与了别人,遁去走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也只好罢了。

眼看事情到这个地步,杨夫人心里面早后悔了,却不认错,只怪当初不拦着她。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流言一旦传开来,便是孔明在世,也止他不住,夏竦只有闭门不出,等他自熄了这场闹。

不管怎样,夏竦名声,如今已是损失殆尽。官家嫌夏竦这事闹得太过,暂时不宜继续在汴梁,叫他西北督军去。蒙山之事且按一按,等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