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一直站在院子里的正屋前,与两人中间隔着好几座假山绿树,在见着两人进来后也迈步向他们走去,笑道:“小王在此处等候多时了,不知二位做什么去了?”
卫玠回道:“给王淮明算姻缘去了。”
杨秀一下是被整的糊里糊涂,陈松寒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进了正屋后,陈松寒发现龙御骑的首冲将军罗义君也站在此处,“陈公子,久违了。”
陈松寒见他神色昏沉,也只是与他招呼了一声,杨秀进屋给几人安排了座位,唯独未理会罗义君,他一直就站在门框处的位置。
杨秀先向着陈松寒问道:“陈公子,你能不能想到今日小王唤你来所为何事?”
既然罗义君也在此处,那么定然与和日山庄一家子的事情有关,他答道:“回安王,莫非是为了礼部柯侍郎家中匿反的事情?”
“正是。”杨秀点头回到,“罗义君,你同陈公子讲讲,他从山庄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罗义君慢慢向陈松寒道出了和日山庄后续的事情,陈松寒听的横眉高竖,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捏成拳头,不住地颤抖。
那日陈松寒在丰南县里,拜托早点铺子的老板去给罗义君去传消息,消息是无误地传到了,可等到罗义君去到猎人罗七山中的蓬屋时,却发现他被人绑在床上,已经是被人用开过刃的利物给杀死了。
罗义君匆忙赶回和日山庄,老远就看见庄外的仪门前有七八人倒在地上,血流一片,再去往庄子里,发现柯志松也已经背身倒在了大厅的血泊之中。
山庄还活下来的罗管家与好些下人都见着了情况,被吓得是六神无主。
当时柯吕本是和柯志松一同进了大厅,不久后大厅里传来嘈杂声,浑身是血的柯吕提着一把大刀从屋里夺路而出,见人杀人,独自奔出了山庄,不知道往哪里逃去了。
若是当时直接将知道的事情知会给罗将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松寒如此心想到。
杨秀等到罗义君说完后缓缓开口:“陈公子,你能明白之前为何我们未将此事告知与你吗?”
陈松寒心中愤恨与自责情绪交加,正欲开口回话时没发觉牙齿咬的太死,磨出了轻微的嘶声,“是我让人通知罗将军去丰南县那边找罗七的,而柯吕也是那个时候杀了老侍郎逃走的,这个时间太巧了,单凭我口中言论,难逃其咎。”
杨秀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陈松寒站起了身,眼中有光,他向着罗义君说道:“罗将军,这其中由来并不是小子一两句话能够撇清的,可小子还是想问一句,在和湖山为他双亲搭蓬守孝的柯郯是否有事?”
罗义君一直站在门框边上,纹丝未动,不同于当初在和日山庄外,与陈松寒相见时那般的神采焕发,此时的他面黄枯干,倒有几分像一个病痨鬼。
“柯郯仍在和湖山上,没有出事,现在此事已移交给律令阁查办,末将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陈松寒心里长呼一口气,坐在主位右侧的杨秀将手中玩耍的折扇放在条案上,说道:“陈公子,坐下说话。”
陈松寒摇了摇头,“罗将军未入座,小子不敢坐。”
杨秀抿着嘴,略微思索后说道:“那好,罗义君,你坐在门槛上。”
对杨秀的话罗义君视若军令,直接蹲下身坐在了门槛之上。
陈松寒也不敢多言,这些便是别人自家的事情,为人强出头,于添乱无异。
他坐下后杨秀又站起了身,在屋内没有定向的踏着步,边走边说道:“陈公子,罗义君他是我军将士,做事不利自然有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不必为他好言,若是他人皆以这样那样为做事失利的借口,小王如何引领龙军?”
陈松寒没有接话,杨秀在原地停步,想起一件事来,又笑道:“小王疏忽了,陈公子来安都不久,可能不知道何为龙军,由小王引领的龙御军、龙剑军、御剑龙军的十万皇城禁军便叫做龙军,有皇宫,安都的警备之责。这次父皇批许了柯志松回乡省亲,小王让龙御骑负责此事,没想到却出了这等乱子,现在彻查柯志松一家谋反之事已经交办给律令阁,小王脸上也不好过。”
罗义君站起身,埋头拱手道:“安王爷,末将办事不利,理应受军令处置,不过恳请安王爷先许末将辞官解甲,我定会在律令阁之前查清此事,到时候再来向安王爷引咎请罪!”
他说到此处便单膝跪下,杨秀背过身去,没对着他,“你这不过是一时意气之话,我又为何信得你就能查破此事?你坐下。”
陈松寒见着罗义君脸上那副失落的神色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便向着杨秀出声说道:“安王爷,有什么是小子可以帮上忙的吗?我愿意协助罗将军查清此事,自证清白!”
杨秀回归到主位上,开口说道:“陈公子,今日叫你来不是问罪于你,小王早就让人查过这件事情,也从王生那里问过情况,此事与你毫无瓜葛,就算当时罗义君在日和山庄内,也不能保定柯志松就不会出事,你也无需自责。”
话虽如此,但陈松寒也明白杨秀今日让卫玠叫自己来到此处,定然也还有事相言,问道:“不知安王爷今日唤我来所为何事?”
杨秀笑了笑,“与陈公子说话就是方便,虽然柯侍郎这件案子已经交给了律令阁,但之前罗义君还是查到了些事情,陈公子是否认识和日山庄的柯宫?也就是柯吕的独子。”
一月余前,陈松寒就是因为见到了柯宫才闯入龙帮,此时听着杨秀说起此事,连忙问道:“小子知道,之前我还在安都城中见过此人的踪迹,就是因为此事,小子之前才去了龙帮,亏得安王爷当时相救,莫非现在又有了柯宫的消息?”
杨秀回道:“正是,根据小王在城中的伏线,此人几次出没于北城的一家赌坊,只是当时不知其是谁,便未引起注意。”
“有什么是小子帮的上忙的?”
杨秀站起身,走到陈松寒身前,声音放低了许多,“此事目前已移交给律令阁查办,律令阁是由小王的三皇兄杨渊执令,小王麾下的龙军自然不好插手。”
陈松寒随即了然,站起身来回道:“安王放心,小子自当竭尽全力。”
杨秀笑了两声,邀他留下用饭,陈松寒没有心情,也就婉拒离去,出了王府。
独自在路上走了好一些,本来还在王府的卫玠跟了上来,他带着面纱,也见不得脸色,不过语气却有些低沉,“松寒,不是书生和安王故意拖你下水,你见过柯宫,这才觉得此事由你来处理最为合适,书生会与你同去,你不必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
陈松寒轻笑两声,低着头没让卫玠看见,脑海中又想起老侍郎的模样与柯郯的哭声,“玄生,此事我定当全力以赴,你不用跟着我,再者若是你与我同去,无论拿不拿下面罩,当相当于在脸上写着‘看我’二字。”
卫玠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书生倒有了这般能耐,不过这倒是书生不想要的。松寒,方才听你言语,你似乎对那个柯郯比较上心,若是你与他交好,也不用太过愤恨,这件事也不用过于着急,要知道天网恢恢。”
“天日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