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寒就这样在金滕书院住了下来,乔子晋帮着他在书院里登记上册,一并连户籍与文牒也给他弄到了手。
那本黄纸硬皮文牒一拉开,里面不过是几张薄纸相折,首页上简简单单写着几行字:
陈松寒
大盛天环山仙氏
记大盛仙簿十一册
无属
大盛弘兴一百二十一年,春吉日
文牒首页最下方盖着户部的印章,陈松寒不免得一笑,自己又算的上什么仙氏?乔子晋告诉他,大盛素来对仙家门派敬重,若是盛国辖地内有元虚境以上的虚士,都可去安都城朝中的户部领这样一张文牒,当然这张文牒也自然有它的好处。
游历在盛国中,若是手上缺了钱花,拿着这张文牒,去当地的府兵军府取个上百两银子都是没问题的。
大盛仙簿自弘兴立年就开始登记,也不过记录到十一册,一册只登记百人,也就是说这一百二十一年间,被称为虚士,也就是元虚境以上的修者不过才一千来人,如今的大盛幅员辽阔,辖境的子民约莫在五千万左右。
当然,也有不少对此并不上心的虚士,并未登记。
这本文牒最让陈松寒觉得贴切便是这‘无属’二字了,应该是说自己就只是孑然一人吧。
在书院里待了快两个月,陈松寒很少去找过卫玠与乔子晋,一来是想着别人也有事做,总去打扰别人也不好,二来这两人每次邀他,不是要去什么安王府,便是要进皇宫。
陈松寒自从来了书院,就得了一种见了不认识的人对他问好就会有些尴尬的病,所以总是婉拒卫玠与乔子晋的邀游,独自在书院或城里浪荡。
这一天陈松寒起了个早,外面天蒙蒙亮,钟鼓楼那边也刚传来卯时的鼓声。
今天是打算去北城里的城隍庙逛逛,那里素来香火旺盛,若是去的早一点,指不定能烧着头香。
陈松寒静悄悄地从南院中出来,天地间一片阴暗,而此时却已有不少人早起读书了。
要去往北城,自然是从北院出门为最佳,陈松寒先是走出南院,来到书院正中,抬眼便能看到十几丈外的大成殿。
大成殿是供奉大成至圣之殿,乔子晋带着他来过一次,陈松寒当时就注意到了那殿上屋脊处一个龙尾鱼身的雕饰,在那雕饰之上,还插着一把剑。
乔子晋告诉他那个龙尾鱼身的兽名叫螭吻,传说龙生九子,而螭吻正是第九子。
书院是易着火地方,而螭吻是灭火的神兽,所以将其安排在屋脊上,有避火的寓意。
但螭吻又被人称作吞脊兽,好吃屋脊,为了将其困住,便在他背后插了一把宝剑。
陈松寒当时只是心道神奇,明明是一个木头雕成的死物,还要将他用剑给困住,这书院的大米看来不少。
此时走到这里,陈松寒又瞧见了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只不过自己每次早起出院时,都能见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成殿前不远处的香炉前,即使刮风下雨,他仍是屹立在此。
他对这人倒是有些好奇,不过最近得了病,也就没有上前询问,从北院一路走出了书院。
此时大道上还没见着多少行人,只是赶来卖菜的人家与卖早点的商铺才刚刚摆了摊子,一路走的顺畅无阻,不过多时便来到了城隍庙外。
庙外的入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前面那几道人流直直通外银河,等着烧香的人竟然还比排队等待入城的人还多。
陈松寒有些疑惑,这城隍老爷有这么灵?难倒向他许愿富贵,他当着你的面就把钱给扔出来了?他从人群中挤出,看到一个挽着竹篮的妇人朝这边而来,上前问道:“夫人劳驾,小子有一事相问,为何此处城隍庙来者如此之多?小子本也想进去拜炷香,人往前走了一会,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被挤出来了。”
那妇人笑道:“看来公子不知道,昨日盛王爷率一百多处军府府兵,往南边平乱去了,这赶早来求香的,都是来许愿家里男子平安的。”
陈松寒微微点头,原来比富贵更重要的,是平安,他对着妇人说道:“夫人家中有人出军?”
妇人摇摇头道:“我相公几年前因为摔坏了腿,从军中退了出来,他听说这次盛王爷亲自带兵出征,让奴家来烧两炷香,一是愿王爷出军大获全胜,二是愿袍泽人人安康。”
陈松寒与妇人拜了别,往回走去,自己也不留在这里占别人位置了。
天色微亮,陈松寒没有直接回书院去,他进藏经楼的牌子还没办下来,书院每三个月统一筹备,可能还要等半个多月才能拿到手。
至于书院中平时开办的讲堂陈松寒就很少去过,主要是因为听不懂。
这会来到书院不远处一个转角位的脚店,就是供人歇脚喝两杯茶水的地方,心心念念的都是何时才能去藏经楼中借阅到修行雷法的法门。
陈松寒一手唤雷的手法还是自己悟出来的,也是唯一的一手,之前沈立危教他从眉心处外天罡炼化天罡气,从双眼处过外天罡,经两肾火炼再通往命门送入黄庭。
这样从外天罡中炼化的天罡气便留在了自身黄庭之中,算不得勤奋,不过陈松寒每天也会腾出几个时辰来练气。
有一次他心中好奇,将黄庭中天罡气逆行,沿着命门过外天罡直送去双眼,结果两眼一下变得烁亮,只能见着白光,吓得他当时带着板凳直接后摔在地上。
多次尝试,每次只敢稍稍送气,慢慢地便掌握了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