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术堂派(1 / 2)

 袁克忧、武服愁是袁丸麒的弟子,在瓯市时曲叶琦也认识了他们,她听到袁克忧的声音,心中一喜,正要向他打招呼,却因抵受不住“迷仙香”的毒性,头晕目眩,异感大涌,竟忽尔昏了过去,没了知觉。

邓太延的武功倒也了得,盘膝而坐一阵,先将“炎冥功”火毒与白霜怪毒成功压制住,凝聚在手掌中,再将十指插入周围泥土里,大喝一声,毒液从指甲缝中缓缓流进土内,过了一碗饭的功夫,成功将红白双毒逼入了那片土中,累得浑身是汗。刚刚痊愈,手掌仍有麻痒之感,又再调息一阵,异感这才渐去。他内力精强,中了迷仙香,仍可维持行动,昏晕休克并不至于。护在曲叶琦身前,以防敌人来袭,考虑到她的安全,亦不能上前助战,与关居钰联手对付瘟妃。

关居钰趁钟黛溪注意力转散,立即抱了蓝媚琪撤离,向邓大哥和曲姑娘那儿跃身过去,来到他们身边。

蓝媚琪喜欢关居钰,过程中躺在他的臂弯之间,又闻到他身上一股男子气息,心神荡漾,不由得脸红起来,全身软酥酥的不听使唤,似暂时没了武功一般,低头偷瞄他的脸,却发现他神情奇怪,眼眶红红的,似刚哭过,奇道:“你怎么啦?刚哭了么?”

原来关居钰适才面对钟黛溪凝聚相柳掌力时,沉浸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不住寻思曲叶琦的事情,想到伤心、悲痛处,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他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没什么。”喉音微带哽咽。

蓝媚琪关切道:“你没事吧?你吸了毒气,又打出那么多狠掌,身体可仍有什么不适?内力是否消耗过损?”

恤心宫的内功心法有精微玄妙之处,邓太延的功力也极是深厚,所以蓝、邓支持到现在,除了脑子昏胀,最多行动受制外,并无其它严重症状,只有像曲叶琦这样不会武功的人,才会受毒晕倒。

关居钰神色黯然,含糊道:“我没事……”将蓝媚琪放下,改将曲叶琦扶起,见她中毒晕倒,表情痛苦,一急之下,正要回头对钟黛溪呼喝,讨要解药,救其性命,却听她此时对山道旁那两名男子说起了话。

钟黛溪淡淡地道:“你们两个,是袁师弟的门下弟子?好啊,袁师弟有出息了,当年的他,不过是个喜欢在师父面前撒娇的男孩,如今竟然连两个徒弟都这么大了,武功想必也不错,可喜可贺。”

袁克忧不认识轮回子这个神秘师祖,只听师父提过他年轻时有个师姐,别的什么也没说。碍于同门的面子,言语间将这师姐捧高了不少,赞她本领极强,毒术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比自己犹有过之,江湖上少有人敌,还得了个“瘟妃”的称号,日后在外碰见,定要客客气气的,万不可对她失了师伯礼节。当下躬身道:“师伯好,咱师父和师伯您多年不见,平常有时也会想念想念,今晚我们在这山岭中见到您老当益壮的风采,武功精妙高强至斯,师父知道了,一定更加高兴。”

钟黛溪今年六十七岁,外貌却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想是修炼了什么奇门妙术,或吃了什么古怪药丹才会如此,既然做了这些事,那自然对自己的容颜甚为爱惜、自信,巴不得别人夸自己年轻漂亮、返老还童、驻颜秀丽,可眼前这个叫袁克忧的师侄,明明一开始言语有礼,说到最后,忽将“老当益壮”四字说得极响、极突出,不禁微微有气,简单一笑,并不发作,温言道:“袁师弟不讨厌我就很好了,哪还会有空想念我?即便真的想了,估计是在琢磨,怎样才能将我这师姐诛灭,夺得我手中的《相柳》秘籍,习得一身好毒功,纵横天下,如此一来,世上只有他一人是众望所归的毒学宗师了。”

武服愁微笑道:“钟师伯言重了,我们师父哪有这么城府的心机?大家份属同门,何必心存芥蒂,勾心斗角。重归于好,岂不是大大的善事?”

钟黛溪问道:“你们两个既是袁师弟的高徒,怎么今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们师父自己呢,到底来了没有?”袁克忧道:“师父还在术堂山,没有到外面来,这里更不会有他老人家在了,刚才是师侄顽皮,以变声术模仿他的声音,戏耍了师伯一下。”钟黛溪“嗯”了一声,问道:“那你们两个到外面来干什么?袁师弟隐居西海,身为他的弟子,该当跟随他一起学艺,哪有忽尔出山之理?”

袁克忧道:“师父有任务派给我们,我和武师兄出山,踏足武林,是为了向江湖人士送请柬,邀请诸多朋友们,希望大家赏光,去术堂山玩一趟。”

钟黛溪一奇,问道:“你们师父邀请诸多武林人士去术堂山?这是干什么?”

武服愁道:“我西海毒门正式成立,从此之后将广收门徒,扩大名望,收他个几十、上百名弟子,教授独门功夫,包括咱变幻莫测、威力强大的毒系武功。收徒授艺,是以防将来师父一身好毒功、好武艺会失传。门派住所既已建成,盛典将于今年十月中旬隆重举行,届时各路人士,白道黑道大都会给个面子,赏脸光临相聚。今后西海毒门易名‘术堂派’,永远对外开放,不论门徒外人,一概欢迎。”

钟黛溪眉头皱起,心下颇为不快。原来许多年前,她与袁丸麒一起拜入轮回子门下学艺,曾一起遵守了个奇怪规矩,那就是将来无论如何,断不可以将学会的本事广为流传出去,如果违背,便不再认其为徒,情节严重的话,一身武艺直接废掉。

今晚在这山崖旅馆门口遇见袁、武二人,得知他俩是师弟袁丸麒收下的徒弟,已经有些不满,现下又获知袁丸麒将在十月中旬正式创立门派,收更多弟子,目的是要将轮回子的武学广授天下,完全无视了当年恩师定下的规矩,不禁大怒:“袁丸麒这贼小子,一身武功尽由师父所授,没有师父,安能有他今日的名望与辉煌?我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早已勘破名誉,决定再过数十载,天年寿终,将一身武学尽数带进棺材,《相柳宝典》也烧了,绝不传给别人,不违背恩师当年的规矩。哪知这小子……这小子……”越想越是气忿发颤。

袁丸麒的名头,整个中国武林,人所共知,江湖中人一旦听到他的名号,好人全会竖个大拇指,坏人也会打个寒噤。既有崇拜他的,亦有畏惧他的,所以才大名鼎鼎,只是有一点不好,便是这位袁前辈为人太过封闭,常年隐居毒林诡山,不现于世,若再过几年还是这样,他年轻时的英雄事迹,很可能会被人淡忘了。

“术堂山”乃是一处毒林从生,险峰嶙峋,毒兽肆虐的怪地,地理位置大为奇怪,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少见到阳光,空气潮湿,沼泽遍地,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许多人仰慕这位以“毒”为乐、以“毒”为伴的前辈奇人,却一直不好去该地拜访,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的,大有人在。

关居钰对武林之事不太感兴趣。蓝媚琪和邓太延倒是互看了一眼,她心想:“这位袁毒王今年突然变得开放了,不但愿意邀请天下武人去术堂山一聚,还欲广收门徒,教授武艺,此事也算是一件江湖新闻。他一向和我恤心宫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情,不知将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愿能成朋友,不成敌人……”忽觉腿上的灼毒剧痛再度发作,不再多想,呻吟几声,咬牙切齿,拼命忍痛。

邓太延武功奇高,偏偏被毒系门路克制,他性子随和,玩世不恭,漫不在乎,当今武林最强的两大毒功高手,不论袁毒王还是钟瘟妃,他尽不放在眼里,更谈不上惧怕。此时满上神气尽是不以为然之色,心中不住冷哼,侧耳倾听钟黛溪三人对话而不发一言,只为多听一些事情。听到蓝媚琪出声呻吟,便伸手脱下她的左脚鞋袜,透过她的足底脚心穴道,将一股阴冷之气输送过去,用以抵抗她左腿上被抓的“炎冥功”灼热腐毒。

蓝媚琪被他脱下鞋袜,跟着摸自己脚心,心里一惊,还以为这位猥琐大叔突然不正经,要对自己无礼起来,正要出口阻喝,出手打击,但觉一股极柔极腻的内功冷气从脚底“涌泉穴”缓缓涌升,开始与左腿上的灼毒之伤相克,感觉奇异,但另有一种舒服之感。不多时,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立生感激之意,笑道:“多谢大叔,我不痛了。”看了看他的双手,发现已变回了原先的焦黄皮肤,不是红白之色了,“你武功厉害得很啊。”

邓太延摇头道:“我帮你,手法非常简单,只是单纯通过穴位给你输个内力而已,暂时抑制你的毒不再发作,不能根治,你要痊愈,还需擦拭解药解救才行。我救我自己,也是仗着内力精深,才花了一番功夫,将毒逼出体外,可临阵对敌之时,哪有机会做这些?嘿嘿,说实话还是老邓我稍逊一筹。”蓝媚琪道:“为什么你哪儿都厉害,偏偏怕毒呢?那可不太完美。”邓太延哈哈一笑,说道:“我要是吃了离狱丸的话,便能像这位小兄弟一样,武功高强之余又百毒不侵了,只可惜啊,小丫头你心里喜欢他,提前给他吃了,老邓就无缘喽。”

他早知道悟龙谷老郎中胡水境研制出的离狱丸,最终落在了这位恤心宫的蓝媚琪宫主手里,今晚与他们认识相处,心存戒心,始终不提“离狱丸”三字,欲套套他们的口风,推算出他们此番去悟龙谷到底想要干什么。可从魏法潼拆家,以及现在瘟妃出现,综合两件事情来看,发现他们三人皆是热血义胆的少年人,断不会做什么心怀不轨,杀伤人命,甚至伤天害理的事情,放心了许多,不管他们去悟龙谷要如何,都不再套口风了,决定坦诚相对。

他见关居钰前后先吸迷仙香、后受炎冥掌,均无毒伤之象,途中还无所畏惧地发掌出击,越战越勇,自然容易看出那药丸已被他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