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流河是老爷还辅佐少帅时演过武的地界,老地方再碰上,却从师徒变成了对头。那时老爷的部队心都散了,没几天的功夫,就被自己一辈子最得意的学生打败了…
“少帅在乡下逮到了老爷和夫人,本想押着他们回奉天向他爹求情,不想他爹下令就地枪决,少帅哭爹喊娘的哀求,他爹只是不肯,最后甚至怀疑少帅也想造反。唉,少帅的几个手下平日里就嫉妒老爷得势,那会儿表面上像是在表忠心,背着少帅就将老爷夫人给害死了…
“老疙瘩本没说要杀夫人,可行刑的时候,夫人她…她执意要学虞姬,先老爷一步去死,不让他在黄泉路上寂寞,就这样,夫人在前,老爷在后,双双抛下少爷去了…”
雍澈感慨之余疑道:“郑老伯你怎知道的这般详细?”
“少帅的副官与老爷交好,收尸的消息就是他告诉老太爷的…”
“鲁征超鲁大哥?”雍澈惊道。
郑保点了点头,“当时老爷夫人的尸身被老疙瘩放在河沿暴尸示众,过了期限,老太爷家里被人死死守住,没人去得,还是六爷收到奉天的电报,才遣我回来找鲁副官的…”
雍澈默念一声阿弥陀佛,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郑保龟裂的手摩挲着粗瓷大碗上的裂痕,像在抚摸自己早已愈合的一道伤疤,“雍公子,您该知道,要是没啥缘由,这伤心事我是一辈子不愿再提的…”
“我明白。”
郑保点了点头,“我回了奉天便没再离开过,就是为了守着老爷和夫人。我已经太老了,不中用了,伺候不了少爷了。所以,所以求您…”
“我明白!”郑保的手已被雍澈有力的按住。
已近黄昏,雪未停,风不止。
雍澈自打从郑保的陋居回来,心情久久不得平复。郭心阳,这个原本性情和名字一样阳光的少年,经历了太多不该独自承受的苦难,可他未曾在仇恨和痛苦中消沉,始终在命运的激流和漩涡间,拼命的挣扎着。
雍澈坐在书案旁,心中满是感怀,微一沉吟,提笔一气呵成:
“凤台落霜掩龙梯,
故城流雪隐琉璃。
暮霭低,北风疾,
砺剑九天任睥睨。
青鸟传书三千里,
游子策马五更急。
短裘衣,乌骓蹄,
孤骑踏玉已向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