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因为那孙大炮,老爷夫人抛家舍业的跟人打仗去了。()听说也就是在那时,老爷遇着了六爷。”
“六爷是谁?”雍澈问道。
“六爷就是少爷现在的爹,他也姓郭,家里几代都是在天津卫做买卖的。那时他年轻不懂事,兵荒马乱的还敢去南边,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果不其然,当年还真出事了,要不是老爷救他,哪还有今天这么大的家业?
“六爷虽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可对朋友是真仗义,见老爷救了他,干的虽是掉脑袋的事,他还是拿了一大笔钱资助老爷…
“再后来,老爷就和六爷拜了把子,成了换帖兄弟。六爷回了天津,孙大炮那次起事不成,老爷也回了奉天。半路上发觉不对,夫人有喜了,哈哈,怀上了少爷!”
郑保拨了拨炉子里的柴火,给雍澈碗里又添了水,“当时虽是喜事,可少爷来的不是时候,好在老爷脑子好使,回奉天前先去了天津六爷那里,又一封信把我叫了过去,我到了六爷家里,才知道是让我留下照看夫人,老爷却独自回了奉天。
“该说不说,老爷真有先见之明,要不是少爷一下生就在天津,极少有人知道他是老爷的血脉,恐怕后来…后来也保不住性命…
“老爷回奉天时,因为跟着孙大炮干过,很有些名声,那挨千刀的老疙瘩…哦,公子勿怪,我这粗人嘴里脏惯了,那挨千刀的东北王派人请老爷去军校当教官,也就是那时,老爷遇见了少帅,给他当了先生,再后来的事…再后来的事雍公子你也都知道了。
“我在天津伺候着夫人,少爷没满半岁,她就说啥都要回奉天陪老爷,说他身边离不开人,不放心!这可倒好,我一个糟老头子,在天津拉扯少爷,眨眼功夫就是十来年。
“六爷是少爷干爹,待他视如己出。吃穿用度自不必说,念书也没耽误。少爷随他亲爹,从就好练把式,六爷就请了好几个武师轮番教。后来老帅打跑了北平的兵,少帅举荐老爷守卫天津,就这段时间,他一家三口才能时时团聚。”
雍澈忽的想起一人,禁不住问道:“那心阳又是如何识得芥尘真人的?”
郑保听了一愣,喝了口水,吞吞吐吐道:“这个不曾知道,似乎只是个云游的道士,和老爷很聊得来,便收了少爷做徒弟。”
雍澈知道这里或有隐情,郑保不说,他也不便相问。
“对了!”郑保又道,“公子见过少爷的那柄松铃剑吗?”
雍澈点了点头,“心阳说那原是茂宸将军的佩剑,传到他手里,改叫秀松剑。”
“少爷真是孝顺,用老爷夫人的名字给剑取名…”
“哦?”
郑保笑道:“夫人的名字本不该跟人说,但公子你不是外人。我家夫人叫韩淑秀,这回你知道‘秀松’俩字是咋来的了吧?哈哈!”
雍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那柄剑是天津军工厂的厂长送给老爷的,是用古法淬制百炼钢锻成的,虽是稀罕物,可老爷上阵使惯了军刀,那柄剑就送给了少爷。”
雍澈听闻“秀松剑”来历,心中赞叹郭心阳一片孝心之余,不禁又想,此剑藏锋于内,能屈能伸,的确暗合当年雄心勃勃的茂宸将军气度。郭心阳虽是青年才俊,比及乃父,却又不如了。
郑保又道:“要说少爷的可怜之处,何止是跟爹娘聚少离多?他十来岁就成了孤儿,虽然有六爷照顾,可心里面的苦楚和怨恨,怎么是那年纪的孩子能承受的…”
雍澈不解道:“少帅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当年怎么那么狠心,就杀了郭将军夫妇?”
郑保痛苦道:“听六爷说,当年老爷反奉,部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眼看就逼近奉天城,可几支友军被东北王那老疙瘩灌了汤,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再加上日本人拉拢老爷不成,就不想让他出关,也跟着暗中使坏。就在这当口儿,老爷终于和当今的东北王,昔日的爱徒少帅,在巨流河打了场大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