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雍白大声喝骂道,“就凭你的微末道行也敢觑祖宗的大道!反了你了,反了你了!”雍白抬腿就要向雍澈蹬去,好在他修佛三十余载,涵养远超常人,硬生生的将这一脚收了回来。(手机阅读请访问)
雍澈见父亲不住喘着粗气,知道他动了真怒,赶忙跪倒在地,“爹爹,孩儿再不孝也知道这些年您当家不易,外有添益堂大家大业的挤兑咱们,内里连亲戚也不消停。可您老也说过,咱燕怡堂自远亭公便传下祖训,做的不是买卖,是仁德。若要比逐利之术,孩儿实不能让您省心,可是若是为祖宗继家学,福泽乡里,悬壶济世,孩儿怎敢有违,存旁的非分之想?”
雍白听了这话,长长一叹,柔声道:“你且起来。我何尝不知你人品端正,一心向善,可世道艰辛,这燕怡堂不单养我雍家,更养着铺上十来张嘴,几十口子人。堂里老人与我都是师兄弟相称,也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就是那些岁数的学徒,又有哪个家里宽绰了?”
他又叹一声,起身负手踱了两圈,“头些年铺上本已勉强维持,好在那会儿你与帅府有了交情,闯出名头,这才有了转机。我就在想花无百日之好,这燕怡堂不能指着官家照顾,这才着急让你安了心思,回家经营,你可要明白为父的苦心!”
从后厅出来,雍澈的心情已差极乱极,他在这个闷热的夏末午后猛然发觉,男女之间的龃龉已不该是他过多沉湎的事情,原来他已到了通达人情,熟稔世故的年纪。
庭院里的夏花原来都已谢了,他此时方才发觉,这一夏他在花前往来了不知多少来回,却似乎未曾驻足赏玩。
花还会再开,年年岁岁花相似,这又有什么可惜的了?
雍澈自我安慰一番,仍旧走回前堂,呆坐在座位上发愣。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座前来了个中年妇人请诊,见雍澈在此,喜滋滋的专门请他为己把脉。雍澈回过神来,自知心烦意乱,把不准脉相,便将病患转给身旁的老堂医,又随便和掌柜打过招呼径自出门。
他正思忖是直接回家还是在四平街上溜达一圈,忽被一个声音叫住。
“公子可是‘雏扁鹊’雍少堂主?”
雍澈这“雏扁鹊”的绰号武林之外少有人知晓,雍澈听了来者这般唤己,向他瞧去,只见这人三十来岁,白净面皮,一身利落的墨绿色短卦,举止虽是不俗,可谈吐却极谦恭。
雍澈只道他是武林同道,不知何时武协堂会时遇到过,便抱拳道:“弟正是雍澈,‘少堂主’三字愧不敢当,恕我眼拙,师兄是哪家门下?”
那人扑哧一声笑道:“雍公子说笑了,的是毓岗大爷家的使唤人,依大爷吩咐,特来贵堂迎请公子赴约。”
雍澈这才想起午间接到了毓岗的随手请帖,刚忙拍了下脑门,愧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个干净。毓岗大哥也真是客气,他府上我去过,且记得路呢,这两步路还劳烦哥你来迎我!”
那厮笑道:“大爷特意吩咐,公子你上次去的是他外宅,这次大爷郑重起见,专门在府内设宴款待,就是怕您走差了才派的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