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院墙上,几支夏花探出头来,依稀绚烂如昔。(看啦又看手机版)
石步岩拾起一颗石子,轻轻的丢进院墙,稳稳的打在心上人的闺房窗棂之上。
漫长如一世的等待过后,院门吱嘎一声开启,走出来的,却是白发如雪的王校长。
他的年纪本不甚老,两年前还是一头乌黑整齐的浓发。
王校长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你终于回来了。”
“嗯,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暗号…”
王校长苦笑,“一个父亲了解自己女儿到什么程度,别人很难想象。”
“那你便应该知道,我和她早已彼此倾心,两情相悦,今天我就是来提亲的。王校长,现在我已是奉军的…”
王校长摆手止住他的话头,“如果可能,哪怕现在你仍是个教书匠,我也会答应你…”
印象里趾高气扬,满身大儒风范的王校长,此时竟蹲在院墙边嚎啕大哭起来。
院子里又走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美貌少妇,眉眼间依稀与王新桐相似,只是更加艳丽圆润。
“你就是石先生?”年轻女子扶起王校长,和声问道。
石步岩点了点头,女子淡淡道:“进屋说话吧。”
这是石步岩第一次走进王家的院门,而此时,他的心早已冻结到了比冰点更冰冷的温度。王家不像他想象中的典雅精致,他眼中的,是整洁中难掩的衰败和死气沉沉。客厅一角的灵龛上,供着王新桐母亲的遗像,在他印象里,王夫人的身体一向康健。
女子慢慢的将王校长送回内室,再只身回到客厅,仿佛吐出最后一口气息,深深的坐在沙发椅中,木然道:“不知新桐是否跟你提起过我,我是她大姐王新柳。”
石步岩没有初见大姨子的扭捏,喃喃答道:“她当然跟我提起过你,她说你四年前出阁,最爱吃朗生记的花生糖,喜欢绮云坊的胭脂香,见了面一定要夸你的嘴唇生的比她好看,若能邀你唱支歌便更好了…”
王新柳早已泪眼婆娑,“她一定对你用情很深,不仅自己喜欢你,还希望我们全家都喜欢你…”
“贵府上下每一位的喜好,时至今日我仍记得,可我似乎来得晚了,新桐她,她到底…”
王新柳拭去眼中满溢的泪水,呢喃道:“去年秋天,教育局易局长带了他家公子来提亲,当时看来,这实在是一门合适的亲事…”
“所以,连你这位最了解她的姐姐也一定是同意的…”
王新柳痛苦的将自己秀美的脸庞埋在手掌中,呜咽道:“你若是我,也不会让自己至亲的妹子用青春韶华去等待并不确定的可能…”
石步岩的眉头抽搐两下,竟然缓缓舒展开了。他已是石步岩,不再是石不言。
“新桐是什么时候去的?现在葬在哪里?那易公子又在哪里?”
他一连三问,可单凭第一个问题,就已惊住了王新柳,她眨了眨眼,愕然问道:“你怎知新桐寻了短见?”
石步岩长叹道:“也许,我了解你妹妹的程度早已超过了你,我不知这到底是可喜,还是可悲…”
“可是有一件事你却猜错了。”王新柳颓然道,“新桐虽寻了短见,人却还在。新婚之夜,易公子在她断气之前发现了她。那时,新桐正悬在梁上…”
石步岩仿佛触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跳起高声问道:“新桐没有死?那她现在在哪?”
“她仍在易家,她当然还是易家的媳妇,你若想见她,自然要得到她丈夫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