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尘摇头笑道:“雍公子高看老道了,实不相瞒,你们今日下了汽车贫道便已瞧见,我一路远随,直到你们在街里与人动手,我见公子一身内家点穴功夫极为精妙,是故找了个徒孙,一齐将你请来!”
芥尘起身又道:“刚才大光也说了,他在奉天多蒙公子照顾,贫道替他故去的爹娘谢过了!”
雍澈赶忙躬身还礼,“道长言重了!”
“哦,差点忘了和雍公子通字号!”芥尘正了正衣襟,正色道:“贫道武当韩若水,道号芥尘。(看啦又看手机版)请教公子名讳?”
雍澈见状忙拍了拍袖子,拜倒在地,“道长折杀我了!晚辈燕怡堂雍澈雍子澄,和心阳兄是冯大的同学!道长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芥尘道袍宽袖一甩,雍澈便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正自惊诧,又见芥尘在自己肘下一托,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轻飘飘站了起来。
芥尘望了望满脸惊愕的雍澈,悠然笑道:“久闻奉天燕怡堂雍二先生医武双绝,难怪雍公子年纪便如此了得。你和雍二先生怎么称呼?”
郭心阳低声道:“师父,您说的是雍三先生吧?”
芥尘喃喃道:“难道我记错了?不会吧…”
雍澈拱手道:“晚辈医术得传自家父白公,武艺得传自三叔书公,你说的雍二先生应该是我二叔,可他在我未出世时便已故去,晚辈也未曾谋面。”
芥尘哦了一声,转向郭心阳道:“大光,先前你在街里和人动手,怎么使上了八极?不伦不类的,本门功夫练好了呗?”
郭心阳挠头笑道:“正要请师父指点。”
芥尘向院中一指,自己又坐回到门槛上。
郭心阳刷的拔出腰中秀松长剑,起手向芥尘道人施礼,随即扬剑转身,一路吕祖纯阳剑法使将出来,直有气冲牛斗之势。
雍澈见院中满是剑影,郭心阳的剑招越来越快,落雪不住搅动,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
芥尘道人却是不住的摇头,待郭心阳以一招“气合浑元”收了势,他才起身回屋,提了柄三尺来长,四指来宽的木剑出来。
“大光,看来你已忘了我教过你的东西。”芥尘手中的木剑比秀松剑宽逾一倍,雍澈见了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兰西县使木刀的守谷老人吉首殊来。
芥尘缓步走到院中,向郭心阳嗔道:“自家的珍馐玉食发霉不吃,反倒去吃百家饭!看好了!”
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招式。
不一样的剑,绝不一样的剑韵。
木剑在芥尘手中显得举轻若重。他的剑势甚缓,缓慢得仿佛是在拆招,仿佛招式已然凝固。他的剑,已与天地万物融合,每一个动作,仿佛都不是由他带动,而是顺乎自然。
道法自然。
雍澈修佛日久,可此时心中却不由得想到了这四个字。
芥尘长发飘动,站在一个仿佛是用圆规画出的圈内。圈内没有一片雪花,雪花早已被剑气缓缓的逼至圈外。
雍澈眼见那圆圈越来越大,芥尘的剑势越来越缓,郭心阳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一样的一招“气合浑元”收势,可芥尘道人的剑并未因剑招使完而停止。他剑势一变,由混沌初开的山岚,化作不染俗尘的清溪,隐隐伴有破空之音。
这等剑势,若由郭心阳两指宽的秀松剑使出便毫不出奇,可芥尘道人所使的,是一柄宽逾四指的木剑。
清溪已汇入江河,江河又融入大川。芥尘脚下因剑气逼开的无雪圆圈已然凌乱,凌乱间乱雪飞空,再落下,雪图有若水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