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是于!”程秉真俯下身子,看着那具冰凉的尸体,操着浓厚的南方口音悲怆道。
郭心阳听了这话为之一惊,随后淡淡道:“鲁大哥见这人死了,既不问缘由,又不向上汇报,偏偏先去请程先生,我早该猜到这人因何而死。呵呵,郭明光啊郭明光,糊涂啊糊涂。”
雍澈越听他这话越觉着费解,正不知此言何意,却见程秉真起身肃然道:“不错,于他确是我们的同志。”
郭心阳冷哼道:“同志?应该叫奸细吧!”
鲁征超已看见郭心阳手中的信笺,又知道郭心阳不过是呈口舌之利,忙劝道:“出了这事,郭老弟能把人给我送来,足见是拿我当兄弟,讲义气的。郭老弟你要知道,我们干的绝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事!”
郭心阳冷冷道:“卖主求荣也上得了台面?”
鲁征超朗声笑道:“卖主求荣?我之所以如此帮衬程先生,还不是为了少帅和奉军!更何况,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干这些,高官厚禄只怕是指日可待。可现在,保不定哪一天也会像于这般横死街头!”
郭心阳听了一时语塞,慢慢的起身,冷冷的将手中的信笺交给了他。
“这是?”程秉真凑过去看见纸上字迹,不由得一问。
“在他衣服内衬里找着的。”郭心阳冷道。
程秉真和鲁征超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尽皆默然。
“鲁大哥。”雍澈张嘴打破了这份沉默,“这上面说的‘酒龙’到底是啥啊?”他本不是好事之人,只是隐隐觉得,向来对自己多有恩惠的醉龙似乎与此有关,不由得问了一句。
程秉真叹道:“难怪于会失手,他竟知道了这么隐秘的消息。征超,你跟他们说吧。”
“可是,程先生…”鲁征超犹豫道。
“不妨事。”程秉真疲惫的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费力的说道,“事已至此,对他俩再藏半句已没用了,他们不知道也不见得安全,他们知道了或许还能有些益处。”
“好吧。”鲁征超眉头紧锁,似乎每一字都是从他口中硬挤出来,“心阳,子澄,旁的我不和你们多说了,你们认识我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你俩都是好样的,这没话说。我鲁征超是啥样人,你们心里也都有数,我和程先生现在干的事,不说为了国家民族,也是为了我东北兆万百姓。”
雍澈真诚的点了点头,郭心阳似乎也不如刚才一般冷漠。
鲁征超又道:“于虽是我的下属,可已为程先生他们工作好久了,这事我虽是认识了程先生之后才知晓的,但我不怪他们,从来也没有过。今天于冒死传回来的这个讯息,上面说的‘酒龙’,也正是当初程先生真正说动我的地方。”
他踱了两步,似乎是在措辞,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酒龙’是啥时候出现的早已无史可考。”程秉真看着鲁征超困窘的神色,终于接过话头,向郭雍二人娓娓道来,“不过大致时间,应该是癸丑年讨袁之役前后。”
“二次革命?”郭心阳插道。
“对。”程秉真续道,“这‘酒龙’自出现之日起,干的就是秘密暗杀的勾当,其所谋之大,行径之恶,都可谓是清后之首。据保密战线的同志说,此人能耐了得,不仅枪法极准,且拳脚功夫高深莫测,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他早年间做了几件震惊天下的大案,这才在圈子里声名鹊起。这人行事隐秘,手下向来没有活口,便是这名号,也是一个大人物死前道出的。根据我们的情报,此人早先一直在山东、直隶一带活动,出关只是最近的事。”
“难道皇姑屯爆炸也和他有关?”郭心阳忽然问道。
他说完这话,鲁征超不由得看他一眼,程秉真也赞许的点点头,“郭公子心智过人,程某佩服。这一节我们有的同志曾想到,可经后来查探,应该不是他所为。我刚才说了,他的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可动静却都很,就是打定主意要谋害老帅,也绝不会做那么大的动作。”
“那他出关所为何事?”郭心阳又问道,“难道是…”
“嗯。”程秉真道,“他们的目的,恐怕是要趁奉军内部不稳,除了新主,再图他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