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门,官名抚近门。(看啦又看♀手机版)门外的长街便是一条菜市。
街边卖炒货的贩一脸病态,面色蜡黄,坐在摊子后面,垂眼看着菜市上喧闹的人流。这个钟点临近晚饭,街上过往的都是来买一天当中最便宜蔬菜的穷苦人。而精明的肉贩自然知道这会儿已不是主顾们光顾的时辰,无一不是早早收了摊子。
可炒货又何尝有人买了?这个时间,再傻的炒货贩子也知道该去戏楼茶馆出摊。这个炒货贩子似乎不是在做买卖,而是在俯察世间百态,感受市井气息,那是最接近泥土的气息。
他的炒货摊子后面是一条窄窄的胡同。这里本是一座前朝显贵的府邸,流云过后,荣光不再,昔日的贵人庭院也便混迹在了低矮的土坯房之中,后起的低矮平房一间间的搭起来,便有了这条胡同,置身其中,往日的公府更显落寞萧索。
卖炒货的病汉坐在胡同口已有半天的工夫,他看见几个穿着打扮和这条街市格格不入的男人先后进了胡同,进了那座老宅。最先是一老一少两个回回,年轻的无甚特别,那老者却是一脸白髯,精气十足,肩宽腰挺,步履矫健,一看便知身藏绝技。在他俩之后,又前前后后进去几个武夫模样的男人,年岁各异,穿着打扮不尽相同,相同的是,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带着功夫。
似乎快下雨了。西天一记闪电,未闻雷鸣,已看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清瘦汉子,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白面书生走到巷口。清瘦汉子刚要走进胡同,忽然用余光扫到炒货摊,然后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向病汉拱手道:“胡大哥,过来聚会这会儿工夫也不忘做买卖,你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那病汉本在巷口的角落处,他相貌本就猥琐,摊子又摆的偏僻,却仍是没逃过这汉子的眼睛。他也不起身,用拂尘赶了赶蚊蝇,向那汉子爱答不理的道:“雍三爷也捧捧场,随便买点儿啥,你大家大业的,别空消遣我。”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雍书雍澈叔侄两个,雍书见这病汉如此说了,便拿出一块银元,递给病汉,“那就给我来半斤栗子,我家三丫头爱吃这玩意儿。”
病汉拿出纸袋,往里装了多半袋糖炒板栗,“一斤吧,你家人口多。”说着多抓了一大把。
“成,一斤,让别人也沾沾光。”
病汉称完栗子,将纸包递给雍书,“来,三爷,足斤足两,一斤高高的,这是找你的钱。”
“咱老哥俩还客气这干嘛,您留着喝茶!”
病汉眯缝的眼睛使劲睁着,仍是睁不开,“我这做买卖呢,你甭跟我套交情,我又没多饶你东西,你多给钱干嘛?拿回去!”
雍书笑着接过找零,将栗子随手塞给雍澈,又道:“澈儿,见过你胡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