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花径向北几步,便见一座二层楼,飞檐吊脚,已有气派,可和正北那栋著名的洋楼大青楼相比,略显得家碧玉,只是这份古朴淡雅,怀瑾含章的气韵,又胜过大青楼。(看啦又看手机版)出了花园,西边是座假山,山不甚高,却显嶙峋。雍澈这一路只顾看西洋景,他虽见过些世面,可这时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感一双眼睛不够看,意犹未尽之间,三人已到那大青楼下。
进楼之前,雍澈捅了捅郭心阳,低声道:“起先还瞧那林师兄家的宅子气派,可跟帅府比起来,他府上倒像村里的大户地主了,还是进不了县城那种…”
郭心阳听了苦笑一声,笑的颇为勉强,“雍副社长眼界高,赶明儿我到兰西县贵府上瞧瞧去,看看你家老宅气派成啥样!”二人笑着随鲁征超进了大青楼。
秘书室一名侍从安排郭雍二人到大青楼老虎厅等候,鲁征超闻言大惊,“老虎厅!兄弟你没整错吧?”
“错不了,鲁副官,司令让你先上去一趟,我引这二位过去。”
鲁征超听那侍从如此说了,边往里走边嘀咕道:“好家伙,少帅这是唱哪出啊?”
那侍从见鲁征超上得楼去,便引着郭雍二人进了楼内东首一间会客厅。雍澈方一进屋便已大骇,原来那厅中竟真有两只老虎,右边一只张牙舞爪,虎啸山林,另一只虽收敛杀气,却作猛虎下山之姿,自有王者之风。
那侍从见状笑道:“二位莫惊,这是汤大人当年送给老帅的两只老虎标本,就是把死虎去了内脏,留其皮骨,再侵过药水,让死老虎不腐不烂,雄姿长存。”
郭心阳冷道:“既是死虎,何来雄姿可谈。”
那侍从没成想他冒出这么一句,只好挤出一丝笑道:“这老虎厅因这两只老虎得名,是帅府第一会客厅,出入往来之人莫不是将帅权贵、饱学鸿儒。少帅安排在这见二位,说不得是天大的面子。”
郭心阳又冷道:“周公吐辅,阮籍青盼,方是我辈之幸。”
那侍从虽是武人出身,可多少读过几年书,听出郭心阳说话阴阳怪气,心中也不十分痛快,暗想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少帅闲来无事找来逗闷子的酸学生,连前朝的待诏官都不如,也敢在帅府掉书袋充名士?得,也不陪你们矫情,自己候着吧。
那侍从官看过茶,径自出了老虎厅。雍澈坐在宽阔的沙发椅里,怎么坐也不舒坦。郭心阳却始终不落座,伸手轻抚案几,眼睛直勾勾的发愣,似乎是在用手抚去案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又像是触摸脑海中的某段记忆。
老虎厅的门终被推开,推开门的是一身戎装的鲁征超,他开门后侧身而立,让进一个中等身量,体态匀称的年轻人。但见那人眉目秀雅,头发细致的向后梳过,从不真实的亮泽上看来似乎抹了发蜡,他着一身运动装站在穿军装的鲁征超身旁,虽略显闲适慵懒,却仍难掩周身贵气,流露出满身风流蕴藉。
相识以来,雍澈第一次看到郭心阳的手微微发抖。
那人和鲁征超年龄相仿,他站在门口,用那双年轻而明亮的眼睛望了望郭心阳和雍澈,淡淡的笑了笑。他也不侧头,双目仍旧感兴趣的盯着二人,只是头向鲁征超偏了一偏,问道:“这就是冯庸大学的二位同学?”
鲁征超正色答道:“是。这位是医学院的雍澈,这位是法学院的郭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