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篁也不搭腔,默默在水边拾掇着两根树杈,长短相若,都不到三尺长,他刚比划两下,郭心阳便笑道:“怎么,阿修技痒了?”
修篁笑道:“你俩的斤两我都知道,可听说子澄也是高手,我没道理不跟人家讨教讨教。”
雍澈愕然道:“怎么?东筠兄也是练家子?你们仨难不成是武术协会的吧?!”
三人一齐大笑,修篁笑答:“冯大可没有什么武术协会,我们仨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来,我领教领教燕怡堂雍少堂主的本事!”
雍澈拱手道:“东筠兄有此雅兴,弟自当奉陪。只是学艺未精,还请担待则个。”
修篁笑道:“这个自然!”他话未说完,已挥着两根树枝向雍澈身上招呼过来。
雍澈见修篁手中树枝并不甚粗,可在他手中使出竟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又见他出招有扫、有刺,身法变换极快,时不时还有跃起下劈的招式,路数奇怪之极,平生未曾见过,更猜不出他本门练的是何兵刃,只是觉着他一招一式虽不同于自己平生涉猎武学,可每一招似乎都大有道理。
雍澈有了先前和郭心阳过招的经验,这会儿又遇着自己疲于应付的对手,便又自顾自的使出拂兰指法。只是这回人家手里有了兵刃,不好不理,一路指法不得不避开树枝锋芒,只向修篁手臂上招呼。
十余招过后,雍澈已然发觉,修篁出招虽快,却和郭心阳绝非一个快法。哪家拳法一到郭心阳手中,都显出刚猛雄捷之势,攻势在人不在招。而修篁这两根树枝下招式杀伐之气极重,他虽已克制,仍不免辛辣,是攻势在招不在人。
雍澈知道修篁手下容情,兵刃又不趁手,自己的指法便也有收敛,不再往修篁臂上穴道比划,而只取其手中树枝发力之处,不求去其兵刃,只求平衡战势。
如此一来,二人斗势立缓。但见雍澈衣襟轻卷,身姿儒雅,有若拈花扑蝶。修篁舞枝跃动,好似驱虫赶蟾。二人直从湖边斗到桥上,堪堪已过百招,只看得郭梅二人心醉神驰,大呼过瘾。
梅清笑道:“阿修又装老好人!他那棒法若真使出来,雍子澄又怎能抵挡得住?”
郭心阳摇头道:“不对,雍澈的拂兰指法自有其独到之处,实是上乘武学,阿修便是认真起来,恐也讨不到便宜。再者,几日不见,子澄的功夫已经又有进境。”
梅清忽的叫道:“快瞧!阿修出招变快了!”
郭心阳叹道:“不仅快了,而且已经动了真格。只怕这样一来,反倒…”
郭心阳话没说完,修篁手中一根树枝已经飘然落入水中,惹动淡淡的层层涟漪,而他空空如也的左手,仿佛也随着涟漪微微抖动。
只听雍澈叹了声侥幸,便拿住修篁的左手轻轻推按几下,抖动之势登时止住。
郭梅二人缓步走到桥上,不及开腔,便见修篁盯着已经无虞的左手,轻轻呼了口气,“拂兰胜舞柳!子澄兄果然名不虚传!”
雍澈赶忙拱手自谦道:“哪里,我虽拂落东筠兄一根柳枝,可左肩也同时中了一招,要是东筠兄使的不是柳条而是利刃,我这条臂膀哪还在了?”
修篁见他说的中肯,便丢了另一根树枝,笑道:“我心中本无胜败,可见了子澄的拂兰指仍不免求胜。胜败之念一起,反倒处了下风!子澄兄所差只是临敌经验,你刚刚至少失了五六次先机,最后一击又略显顾此失彼。只要勤加练习,用心琢磨,恐怕用不了一二年,我便不能和你斗上三十招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