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哼道:“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平时都眼高于顶,见了谁都不服不忿的,怎么独独跟我这雍师弟都这么谦虚起来了?上次郭黑子也…”
雍澈听见梅清管郭心阳叫郭黑子,禁不住一乐。()
修篁也笑道:“大梅子你素有巨目慧眼,怎么今天瞧不明白了?那也无妨,你亲自和子澄练练不就了然了!”
梅清连连摆手,“别,我一斯文人,谁和你们一天舞刀弄棒的。再一个,‘兵者非君子器,不得已而用之。’我的功夫不是路边的把式,是动真章时防身的,非招招运劲、拳拳到肉不可,根本就演练不得!”
四人又玩笑两句,便从马上拿出干粮点心在湖边树下分食。过了正午,牵马在陵园内踏青赏景一阵,直到日影偏西,方从来路返回。
迎春之时总是抱怨春日迟来,夏至之日又埋怨春逝的太早。留春不住,何妨不去享受夏日?
终于彻底入夏,雍澈的三个妹妹也都放了暑假,她们和雍澈新交的三个朋友一来二去说了几回话便已熟稔起来。
年轻人总是很容易交朋友。
郭心阳也终于得偿所愿的见过雍书。雍澈发觉,郭心阳虽然平时话不多,可遇见了雍书却总上赶子的没话找话,雍书也瞧他顺眼,但每每郭心阳聊到功夫上的事,雍书却都轻轻巧巧的把话题岔开。
雍澈和这三人交往日深,不免察觉他们身上似乎都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好比郭心阳是天津人,可他来奉天才只一年,东北话就已说得像个本地人。他为人聪明,学方言快过常人这还罢了,可他一暑假不回天津,着实奇怪。
再说那修篁,按他说自己是奉天本地人,却从没听他说过方言俚语,平日里官话说的比教书先生和广播里的强调还板正。雍澈也问过他所练的奇异武学是何门派,他也只说是少时得传自奇侠异士,那时年纪还,没问过是何名目。
而同泽师兄梅清虽长得粗壮,性情豪爽,却成天以读书人自居,似乎很有些瞧不起武人。
这一个个的疙瘩很让雍澈有些别扭,却又始终解不开来。他又想起故友宁思,想起了和宁思无话不谈的那些日子。
不觉间已到了立秋之日。节气里虽带了个秋字,可关外的天气却毫无凉意。雍家大人们白日里各忙各的,到了晚间才坐到桌前同贴秋膘。贴秋膘一俗在北方颇为盛行,便是门户也不免要加两个荤菜。雍家人笃信佛法,初一十五从不开荤,平日里饭菜也颇清淡,可这天也应景摆了一桌子的酒肉以作将养。雍澈心里念着郭心阳独在异乡,便跟家里打了招呼,邀他到自家吃饭。雍白喜那郭心阳为人沉稳,雍书喜他武学渊博,二位当家便无异议。
席间雍白向郭心阳问些门丁几口、学业进境、定亲与否凡此诸般问题,郭心阳一一对答。雍白见他年纪轻轻,谈吐得当,颇为欢喜,便破例与他多喝了几盅酒。
雍白半斤酒下肚,郭心阳便已发现雍澈不胜酒力随的是何人。
吴氏唠叨着把雍白搀回房去,雍书见时候尚早,便叫内人和三个姑娘收拾了碗筷,换上水果茶点,留雍澈与郭心阳说话,自己却要出去遛弯。
郭心阳忙起身一揖,向雍书道:“三老爷,侄最近新学了一套拳法,虽入不得您老法眼,还请指点一二!”说着不由分说,跳入院中当空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