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的身上是无法出现戾气的，除非是有非常沉重的杀孽在身的人。

一般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当地的山神必须要立刻上报。

程许的脚步逐渐加快。

“他已经不在我的处理能力范围之内了。”

席长欢犹疑不定地跟在他身后。

“什么意思？我们不管他了吗？”

程许没有说话。

“那那个孩子呢？”席长欢停下脚步，“也不管了？”

程许站在漆黑的楼道里，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脚步显得有些犹疑。

前面就是出口。

“我说过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他的声音里多出了些许无耐。

“也许你还不知道，任何越权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都将视为对主神的不敬。”

这样的后果，没有任何人能承担的起。

“可是……”席长欢站住不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放弃了那个孩子，秋实会怎么想？”

程许忽然就转过身来，“孩子？那孩子一直生活在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身边，已经被污染了！”

他继续地执着地往前走，“上报后，会有辅神的人来一并处理掉。”

席长欢愣住了。

处理？他是人啊，不是等待回收处理的垃圾。

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一点也不。

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放弃了？想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叫污染……”她倔强地站在原地，“我只知道在我们人类看来，这样的孩子，不应该被放弃……”

“别把你们人类说的这么高尚！”程许猝不及防地对着席长欢吼了这么一句。

两人都怔在原地。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知道对方都不会轻易服输。

程许站在漆黑楼道里，最光亮的地方，席长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在愤怒什么？

自己的能力不够强大？自己的权利不够宽泛？还是在愤怒自己其实和人类一样渺小悲哀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没有权利处置这件事。”

“呵……”席长欢嘲讽地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没有权利？你说一句你没有权利处置这件事，其实就是给了别人对这个孩子生杀予夺的权利，你的权利大着呢！”

死一样的沉寂。

“也许……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了，以为你能帮到我。”程许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我忽略了，即便你有续命师的潜能，但是你毕竟是个一无所知的人类。”

“无论是世界观还是性格方面，我们有很多合不来的地方。”

他就站在那里，之前所有的亲切温柔都不复存在了。

他又变成了伟大的山神大人，尔等凡人无缘触碰。

不知道为什么，席长欢的眼睛有些湿润。

“你只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很遗憾，我并不是。你想要我变得和你手下的小妖精一样对你言听计从么？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一个人类，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她有她自己的思想。

明明双方的思想存在着差异，凭什么让她服从？

席长欢揉了揉眼睛，“很讽刺吧，我们明明是要来帮秋实的，如果换作是秋实自己，她一定不会放弃她的孩子的，没有母亲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