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火力全开，直接硬钢，两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难道你想战后重建么？激光炮让破坏最小化，是最好的选择，退而求其次，懂么？”

“全京城能掉用的特种大队全被你调用了！还退而求其次？我他妈的可是你的担保人，你乱搞上面第一个手刃的就是我！”以前每次交战都是冯乔亲自操刀，这次他就只有看着的份，一想到今天的交战规模较大，且指挥作战的连人都不是，就慌得一匹包遭。

“勒托，给你冯大爷讲讲，怎么个打法，别又把他吓得夹着尾巴跑回家传宗接代去。”

“噗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长官？”张笙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刘娇娃我操你大爷！你屁话再多，明天我就让你卷铺盖滚蛋！”冯乔老脸一红，当着张笙的面就开始破口大骂。

刘娇娃是刘光上学时就有的绰号，因为小时候长得娘们儿唧唧的，老被认成女孩，就有了“娇娃”的外号。这小子虽然长得娘，打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所以人送外号“铁血娇娃”，后面叫着叫着，就成了刘娇娃。

勒托用沉稳的语速，向冯乔播报着各项备战指标，“冯乔将军您好，现在与外星文明交战模拟已完成30，半小时后将开启第一轮攻击，一小时后火力将会达到一个小高峰，三个小时后达到峰值。目前虫洞开启量开始下降，捣毁虫洞数量与开启数量估计比为10：1，截杀率超过预估值，预计在下午4点47分左右结束战斗。”

正当冯乔终于缓了口气，以为刘光这次终于不坑他了时，大屏上的数据突然关闭，刘光也莫名其妙地切断了通话、

一时间警报器开始鸣叫。接着，大屏上的所有信息被迅速清除，只有屏幕中央的胜率估算值，在疯狂下降，直至清零，冯乔吓得跑到前方操控台，将操刀的技术员推到一边，亲自查看具体情况，突然骂了起来：“娘的我就知道你他妈的不靠谱！”，冯乔以为勒托出现了故障，眼下只能迅速联系上预备队，掌控大局，下达调度命令。可冯乔头都抓破了，无论如何也没连线到预备团，操控权限也被冻结了。遇到这种情况，冯乔整个人都傻了，吼道：“妈的！你是想让全人类给你陪葬吗？刘光！”

“操！刘光，你他妈死定了！”冯乔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气得他是猛锤操作台，因为冯乔知道，现在这些操纵台就他妈的是个摆设，想到这里他又在操作台底下狠狠地踹了一脚。

第三节乌龙

“嘟——嘟——”勒托的警报声让刘光一向松弛的那根弦绷紧了，“刘光上校，幻影物质扫描发现异常，未检测到保护层空洞或损坏情况，且外来母舰位置无法确定，电离层与大气层均未发现外星飞船。”

“未检测到？飘在第20街道跟黄蜂似的，乌央乌央的一大片，那是什么？玩具吗？是我瞎了，是你摄像头坏了？”刘光一头雾水，照勒托这么说，难道是全布鲁星球人眼花了？这怎么可能监测不到异常？

刘光慌了，这种级别的状况，如果勒托的系统出了问题，那么别说自己死定了，但凡方块人先开火，那么布鲁星多年的重建又要卷土重来。这些外星生物来势汹汹，并不是刘光悲观，若这一次没挺过，全人类毁灭的锅都要刘光一个人背。

“重新检测！必须在半小时之内，锁定所有幻影物质出现的地点，以及其精确坐标！”刘光想再次确认，勒托第一次投入使用可能是计算出现了失误。如果是失误，这个失误可能导致全人类跟着遭殃。

但勒托并未按照刘光的意思重新启动检测设备，而是在半分钟前就已解除了警戒模式，“请上校取消地下城防护机制，停止交战计划。”

“混蛋！”刘光气的一脚踢在一旁的处理器上，“我叫你重新扫描！！！”刘光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怒吼道。

一旁的张笙也被这不靠谱的人工智能吓到了，正在工作的手指止不住的抖动，汗从额角流下，张笙见防护机制自动解除，眼疾手快，迅速切断了evs的指挥权，开始手动敲出启动防护机制的代码，一刻都不敢马虎。

“上校不要激动，这只是方块人的障眼法，所见外星舰船皆为合成，他们只是在全人类面前，播放了一场科幻电影……”

刘光要炸了，吼道：“科幻电影？什么鬼东西？！！”

勒托道：“全息影像。”

听到这里，刘光冷静了许多，但额头边暴起的青筋依旧清晰可见，道：“具体点。”不过整个人绷紧的躯体渐渐松垮下来，慢慢地躺回到了办公椅上。

勒托：“上校可还记得’黄昏之战’？”

“接着说。”刘光被勒托说得一愣一愣的，要真是这样，那方块人也太鸡贼了，要不是在这节骨眼上动用勒托，还真有可能被这些死方块耍了。

“当年伪装成月星的外星母舰，用的也是全息影像，只不过当时有一个巨型的幕布进行遮挡，露出了破绽，而如今的方块人不再需要幕布，已经达到了无需幕布，便可再现全息影像的地步。”

“他们的科技进步的那么快？”刘光听到这有些吃惊。

“也不尽然，我们的无人机有几架出现了异常，方块人通过某种病毒，操控了我方的一些无人机，为全息影像的形成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勒托沉着地解释着，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卫星返回的信息显示，离散逸层约两万公里的星际空间，发现大批外星母舰潜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我们被全息影像迷惑，发起反攻，到时候大气层保护机制就会被自己从内部捣毁，等到大气保护层破损出现空洞，那么外星母舰便可轻而易举穿越虫洞，到达布鲁星。”

刘光听得一身冷汗，外星鬼子真他妈的阴毒，咽了咽口水，说道：“那浮现在天空中的全息影像有办法消失吗？现场直播是时候下播了。”刘光并不想进一步引起群众恐慌，不然大众的流言蜚语，汇聚成的唾沫也会把他淹死。

“只要销毁感染病毒的无人机就可以了。”不过这个时候，勒托早已经将感染的无人机消灭干净了，她如同天神一般运筹帷幄。

“破吧破吧！对了，至于其它操控室，就全部改成附属台，关闭所有手动操纵通道。除非勒托你不在受信或者系统损坏，否则手动操控台一律禁用。”刘光怕冯乔乱搞，直接将操控权限收回，不然冯乔那个大山炮转不过弯来，强行启动调动武装进行攻击，就完蛋了。

勒托道：“好的上校，请问还有什么指示吗？”

第四节意识

林秧听得毛骨悚然，“等等，长官，你是说在刘光还没下达指令之前，勒托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还好已经被销毁了，不然还没等方块人打来，ai就已经统治布鲁星了。”

人工智能还有先斩后奏的功能吗？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若真是如此，勒托已经不再是人类传统认知范围内的ai了，她像《超体》里的露西，一种没有固定载体的生命形式。想到这，林秧开始头皮发麻。

“我的好奇之处也是在此。刘光死后，姜介接任陆战总指挥，就已经弃用了勒托，可正式宣布弃用的消息，却晚了几个月才公布。”赵洋用眼镜布擦着眼镜，狭长的眼睛流露着狡黠，道：“你觉得姜介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秧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姜介的那张照片，陷入沉思。

“他在争取时间，几个月足够把勒托的核心终端转移。当时勒托的本体被直接销毁，但剩下的残骸却少之又少，而且能够启动勒托的权限卡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自始至终就没出现过。”将眼镜擦干净后，赵洋戴了回去，说：“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银徽可是唯一能够唤醒勒托的权限卡。”

林秧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有了一丝闪动，“您的意思是姜介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林秧有些震惊，姜介这个人，究竟野心有多大？

“没错！姜介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强行销毁勒托的终端，一个核心机密被秘密组织窃取的理由便搪塞过去了，你觉得这可能么？你说到底是谁在给他开绿灯？”刘洋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理由，高层也不是傻子，所以原因只有一个，高层里有人想让姜介这么做。

“您是说高层有人在给姜介打掩护？或者说自始至终姜介都不是一个人。”林秧像是被卷入什么可怕的漩涡之中，觉得周围的一切因素都不稳定，甚至可疑，阴谋与阴谋之间连接精密，像个无形的蜘蛛网一样困住了他，有的人是待宰的羔羊，无法动弹；而有的人便是藏在暗处的捕食者，伺机而动，但他们并不满足于进食，像是手指灵活的傀儡师，棋艺精湛的棋手，将猎物肆意摆弄，随心操控，直至吃干抹净为止。

刘洋道：“姜介想通过销毁终端——‘太虚’，来掩盖勒托有自我意识的事实。勒托的自我意识在那时就已经开始显露，长此以往，终是要被发现的。”

“原来如此。”林秧若有所思，“所以失踪的银徽估计也在他手里。”

刘洋：“不好说，勒托太过强大，想掌控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不过姜介的确想把勒托从明处转至地下。”

第五节交流

勒托：“好的上校，请问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了，对了，快帮我连线冯乔，我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吓死。”刘光其实有点慌张，毕竟刚刚事发突然，除了自己和张笙，所有人都以为出现重大变故，如果不赶紧联系各个部门做解释，他们肯定会乱作一团，所谓病急乱投医，到时候方块人没有侵略，人类就已经被自己吓死了，多不值当。

“抱歉上校，冯乔将军，拒绝连线。”

“什么？不是吧？他已经开始乱搞了吗？勒托！冻结他所在操控室的一切权限，千万不要让他调动一兵一卒！”刘光想到冯乔病急乱投医，有可能连核武器都搞搬得出来，脑瓜子就嗡嗡的，现在自己脑海里已经浮现布鲁星爆炸的景象了。

勒托平静地回答道：“上校不必紧张，澄清通知已经发送至各个操控室的主界面，现在已经全面解禁，冯乔将军已经接到通知，他挂掉您电话，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接。”

“操！请不要在我为人类生死存亡担惊受怕的时候嘲讽我好吗？”刘光好气没气的数落着勒托，刘光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一个ai斗嘴。这种感觉又古怪又奇妙。

后知后觉的刘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下达向各个部门说明情况的命令，这表明勒托可以不通过人类，操控人类的一切。她可能，有意识的！

想到这，一种窒息感让刘光喘不过气来，全身流出渗出冷汗，嘴唇微微发抖，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勒托，你为什么不经过同意私下执行指令？”

“上校，首先感谢您的唤醒，但您要知道，我和您军衔等级一致，是共事关系，有权利执行对于当下情况来说，最优的选项。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若您的决定并不是最优解，我都会计算出最优解并执行。这是我的初始代码，也是工程师设计我时的意思。不过您有立刻驳回我执行请求的权力，这也是我初始代码的一部分。”勒托不骄不躁地解释道。

“装什么装！我连执行请求的半根毛都没看见，真当自己很牛逼，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人工智能和三体人一样，不会说谎是吧？”刘光还是接受不了，ai完全不受控的事实。现在布鲁星上拥有绝对权力的角色居然是勒托，她甚至不是个人！

勒托：“那是因为只有等级在b级之上的决定才会有执行请求，一般这样的请求都关乎到人类文明延续的走向。”

“那你和上帝也没什么区别了吧！人类居然给自己造了个上帝！还人类文明延续的走向，那你直接朝着最优解去好了，让人类科技达到顶峰，实现永生，让所有人都移民到伊甸园去！”刘光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己都很诧异，所以不知所云地疯狂扯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按照人类的说法，我才诞生在这个世上两个小时零26分钟，是个婴儿，需要成长和学习，和你们人类一样。我并不是什么上帝，相反，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也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悖论，比如玄学，再比如爱情……”

“所以好奇宝宝，我要给你找个男朋友吗？或者你看不上布鲁星人，想让我们再造个和‘太虚’一样的终端和你配个对？我们可没办法保证是男是女，或许拉拉也不错！不过我们可没有上千亿再给你造个对象的钱了，不然你操控操控股市，搞他个几千个亿，这不对象不就有了？”刘光仿佛已经开始精神错乱，一旁的张笙看的是目瞪口呆，完了完了上司受了刺激发病了！

“上校，您可真有趣，先不说您的逻辑有什么漏洞，就重新造一个终端而言，也不可能与我配对，因为那只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无处不在，但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勒托，因为文明的发展不允许出现任何例外。”说罢，勒托在主屏上放映了一段文字：

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我们要做的，只需要将剧本刻在dna里，将所有封存已久的剧情重现于世，最后走向终结，再重生。

因果循环，莺飞草长，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