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同学，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嗯？”

韩卞从检讨书的纸页里抬起了憔悴的脸，所看到的是同样憔悴，头发都蓬起来的南星竺。

“我在跟你说……哎？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挂着沉重黑眼袋的南星竺终于在连抄了两天检讨书后，最为自豪的脑袋变成了糨糊。

“姐姐。”久宫绫耶拿自动笔杵了杵南星竺，“是代理人的事情。”

“对对对，代理人，代理人，你看我全忘了。”

南星竺望向久宫，但见她神采奕奕，不禁道：“你不累吗？”

“我在修习剑道的时候，父亲大人经常逼着我抄经来磨练定性。”久宫绫耶一边说，一边还在纸上笔走龙飞。

“既然如此，作为你的姐姐，我有必要严格督促你。”说着，南星竺带着神经质的笑将自己一半的稿纸推给了久宫，“加油！”

“交给我吧，姐姐。”东洋美少女竟然感动地接受了，仿佛是信徒在向自己侍奉的神展现忠诚一样。

“韩同学！”

南星竺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却见韩卞趴在桌上，摆出一副气绝身亡的样子，左手压着的白纸上写着八个大字：

【我已升天，有事烧纸】

“我没打算让你帮我抄检查！”南星竺气得笑了。

“对了你刚才跟我聊什么来着。”韩卞连忙岔开话题，生怕狡诈的南星竺把话头绕回抄检查的事儿上。

“就是那个自杀代理人啦，结果警方认定张弘毅是凶手，但其他犯在他手上的命案都石沉大海了。”南星竺以手支颐，不大高兴地摆弄着手里的自动笔。

韩卞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第一，张弘毅被认定为抢劫杀人，而不是连环杀人，这样事态不会闹大，也就不会有好事者顺着‘东篱市最大连环杀人犯’的名头往后捋，最终捋出张弘毅的真实身份来……信息隐蔽，这是夜族能在人类世界里继续生存下去的重要保障。”韩卞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二，谢天谢地你们两个的愚蠢行径没有被人发现，不然我们现在可就不是抄检查这么简单了，所以南同学，为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还能吃上明天的红宝石窝头，你能稍稍搁置自己的好奇心，不要再深究下去了，好吗？”

“我知道，这次我会见好就收的。”南星竺百无聊赖地说。

这么痛快倒出乎韩卞的预料。

（看来，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她是真吓到了。）

“只是活着的人要怎么办呢？”

“啊？”

“就是方晴他们了。”南星竺枕着双臂，向后仰，“活着的人要怎么办。”

韩卞没有回答，他低着头，自动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

没有地狱。

也没有天堂。

“我尽力了，我尽力了！”

耳畔回响着少女的哭泣，紧接着，就在快要落向地面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背，然后向上拽……

啊！！

安德绪惊醒。

阳光透过纱帘倾斜而入，照得人双眼生疼。

此时此刻，安德绪躺在自家的床上。

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奇怪的是，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德绪下了床，走到镜子前。

镜中憔悴的他，亦如雨菲去后那样憔悴地看着真实的自己，看着看着，他不禁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他走过去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