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孩童们念着《诗经》总有些有口无心的感觉,却让人听得舒服。天真年岁里虽不懂其中真意,但读者无心、听者有意,声声入耳亦能净心。
周若若坐在窗户旁,读着陆先生规定的诗经,时不时朝窗外瞥一瞥,解乏之余还能想想离开书斋后去哪里玩耍。这位置可是“千金难求”的绝佳观景之处,自己不惜用一串糖葫芦才与隔壁王家的木讷小子换来的,说来也奇怪,周若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先生说孩童与爹娘都会有几分相像,但这王明白长了一脸麻子,傻愣愣的样子一点也不明白,反而像极了从前在村头拿着锄头的大叔。
东张西望后总得胡思乱想,一袭青衫不慎入了周若若的小眼里,她先是揉了揉,确认没看错后从小书案下站了起来,也不顾陆先生还在堂中,一溜烟跑出了书斋,喊道:“哥哥!”
小女娃换了身白净衣裳,扎了两条小辫子,陈玉知险些没认出来。他一把将小女娃抱了起来,就如当日抱着她回家一般,笑道:“若若,你娘亲现在何处啊?”
李溪扬叹道:“真是朋友遍天下啊,上到古稀老者,下到书斋女娃,真让人自愧不如……”
花骨眯着眼睛朝周若若笑了笑,听她言道:“娘亲在妓院里呢。”
“妓院?你娘亲在妓院作甚?”
陈玉知急忙询问,若是害得周大嫂入了妓院那自己可就成罪人了,但想想也不对劲,这小镇虽说兴旺了起来,但应该还不会有人在此开设妓院才对,书斋先生轻叹之声,走了出来,言道:“这位小友,若若说得乃是集院。”
集院多在商会之中盛兴,乃是议论与规划行商事项的地方。
周若若朝远处指了指,天真道:“对,就是那里!”
书斋先生最是无奈,毕竟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问题,他瞥了周若若一眼,言道:“若若,快回书斋里去,总闹些词不达意的笑话出来,还不好好念书。”
周若若吐了吐小舌头,让哥哥先去寻娘亲,继而跑回了书斋内,袭袭书声又起,那位彬彬有礼的先生瞧了瞧陈玉知三人,莞尔一笑,又回了书斋内。
小杂毛低声言道:“我觉得这位先生不一般!”
陈玉知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先去集院找周大嫂吧!”
大院高挂并州商会大旗,门前无人把守,想来这商会的集院也无人敢来放肆,青衫三人缓缓入了院中,打量着其间摆设与格局,毕竟自己从前住的地方可是王府,自然养成了“富贵人”都有的毛病,院中忽有人重重拍案,言道:“这一袋沙土原是二十文,商会念在劳工风吹日晒,开出了三十文的仁义价格,你今日这五十文是什么意思,打算坐地起价?”
这声音一听便是周大嫂,感觉还带了些恼怒之意,有个男子讪笑而言:“若并州商会觉得价格太高可另寻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