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痛苦与悲伤的方法,唯独远离。
三人离开滇南,一路朝西北而行,翻山越岭不知疲惫,全然当作在修行一般,野果野味吃腻了便饿上几日,最后又会觉得人间致味是清欢。
峻岭渐渐成了黄土,草木不盛,这也算是入了凉州境内,路过一处山岭,陈玉知指了指,笑道:“那是八荒岭,小爷第一次提境的地方,当初有把虎口大刀不可企及,若放在如今,仅一刀而已。”
小杂毛也很羡慕他的天赋,过往如何自己不知晓,但从句容相识开始,这家伙的境界日渐精深,若不是有两次提境留下的后遗症,只怕此时已入通幽。若不了解陈玉知的人定会言他运气逆天、奇遇不断,只有小杂毛知道,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经历都伴随着死亡与杀戮,哪一次不是满身伤痕,哪一次不是殊死一战?
儒家顿悟一夜入圣,佛寺参禅亦成金刚,道门底蕴薪火相传,陈玉知从始至终都在靠自己而已,就连李道子的护身雷符都不屑入怀,这等心性又岂是常人能比。
李溪扬打趣道:“陈玉知,这话听着怎么有些酸楚?”
陈玉知朝花骨眨了眨眼,问道:“有吗?”
少年郎摇摇头,字正腔圆,言道:“没有!”
“哎,我投降了。”
小杂毛举起双手,摆出了一副受不了你们的样子,甚是无奈,自己要是也能有个像花骨一般的仰慕者该有多好!可是想想他又暗自摇了摇头,陈玉知手中沾染的杀戮太多,自己毕竟是个道人,还是清贫质朴些好。
凉州风沙阵阵,偶有西府士卒策马而过,陈玉知垂头不愿暴露,带着两人朝一处小村落而去,也不知那母女俩有没有去并州寻找张芹,结果如何他不知晓,唯有去探一探才能明白。
小村落原是泥墙土瓦,破旧不堪,而此时这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来人往与当初的凄凉截然不同,门牌楼透着股并州风格,想来是出自张芹的手笔,“长栖镇”三字映入眼帘。
小杂毛问道:“陈玉知,这儿就是你说得残破小山村?”
陈玉知讪然一笑,也不知该作何解释,望着热闹的集市心中感慨。
“走,进去瞧瞧!”
一路溜达,到处皆是并州商会的旗帜,一番打听才得知此处竟成了经商之人的落脚点,张芹打通了一条往西的商贸之路,原本荒凉的小村子一夜间成了贫瘠中的绿洲,陈玉知相信张芹的能力,总有一天西凉将不再荒凉,那些奔走流浪的人亦会归于故乡,老话说莫以善小而不为,陈玉知此时深有体会,当初的一丝善念挽救了许多濒临破碎的家庭,事后故地重游,自然是欣慰万分。
有间书斋窗门敞开,传出了阵阵朗卷之声,“一味书斋”的小匾额并不起眼,却让陈玉知盯着望了许久。
花骨问道:“玉知大哥,这匾额有什么问题?”
陈玉知咳了咳,装出了一副文坛大家的样子,言道:“字里有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