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姝也在,叫丫环接他们到花厅。
等待的时候,章玉姝与宋淮道:“如今教也教了,也不能半途而废,阿莺是瑞蓉的干女儿,你莫把此事当儿戏。”
宋淮道:“我是正经收的徒弟,是母亲不满。”
章玉姝是不满,觉得他自己找麻烦,可对方偏偏与穆夫人有关,也不能极力反对,现在骆莺都带弟弟上门了,她当然要笑脸相迎:“但愿你这弟子没收错,另外,你最好快点教上你自己的儿子。”
宋淮打趣:“女儿就不能教吗?”
章玉姝皱眉:“女儿得娇养,舞枪弄棒怎么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就算是儿子,习武也只为强身,不许去打仗!你爹已经不在了,我们家男儿以后都无需去沙场。”
“各人志向不一,母亲还是不要干涉为好。”宋淮淡淡道,“当年父亲强迫我一事,我从来不曾怨恨父亲。”
也许起初是有一点,但对边疆越了解,越知道驻守将士们的不易,回想起那段岁月,他只会觉得荣光。
他也因此成长了,后来才能得先帝所托,辅佐萧再谨。
章玉姝抿嘴,半晌道:“罢了,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做的事,他也会欣慰。”
是啊,可惜父亲已经不在了。
宋淮忽然很想念他。
骆莺三姐妹此时到了门口。
“见过宋夫人,宋都督。”骆莺领着弟弟妹妹行礼,“今日小女子叨扰了,还望见谅。”
章玉姝笑着招手:“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要说叨扰,我经常叨扰你干娘才是真的……听说你是要在骆家过节?”
“是。”
“也对,以后节日就回去住住,平日还是待在穆家吧。你干娘实在太喜欢你了,我觉得也没人比她更关心你。”
章玉姝这是在提醒她,穆夫人比骆老夫人更真心,骆莺点点头:“我晓得。”
骆燕把弟弟往前一推:“还不把东西送给都督。”朝宋淮一笑,“应该早些送给都督的,还望都督别介意。”
骆棠往地上一跪:“请师父收下。”
宋淮看了看他手里的竹篮,明白了,这是正式的拜师。
他接过来:“起来吧,地上没铺垫子,小心弄疼了。”
两位姐姐说过,拜师还要磕头,骆棠没起,头低下就开始磕头。
宋淮急忙将他拉起:“已经叫师父了,无需如此。”再看他额头,发现都已经红了,他拿袖子擦一擦,“行了,就这样吧。”
男子擦拭的动作很仔细,骆莺忍不住呆了呆。
她没想到宋淮待骆棠这般体贴。
见弟弟傻乎乎的,骆燕走上前,朝宋淮鞠一躬:“这些日难为都督教阿棠了,他又笨又傻,想必都督教的极为吃力。为此我跟姐姐对都督感激不尽,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章玉姝听了扑哧一笑。
骆莺沉稳安静,她这妹妹倒是挺活泼,再细看这小姑娘,只见她小小年纪竟是生得十分妍丽了。桃花眼,粉白腮,高挺鼻花瓣嘴,若说骆莺是清新的荷花,这姑娘却是像芍药。
骆府这样的人家,能长出一双如此出众的姐妹花来,也是难得。
骆棠见二姐埋汰自己,很不服气,拉着骆燕的衣角道:“我才不笨,我会一套拳法了,走,我打给你看,我还能提宝剑了……”
骆燕怀疑:“是吗?”
“师父,我能带姐姐去练武场看看吗?”骆棠请示。
宋淮道:“当然可以。”他看向骆莺,“你也一起去吧。”
对弟弟练武的地方她也是好奇的,骆莺应一声。
四人朝外而去。
练武场很宽阔,四周有半人高的石墙围着,中间铺着平整的大块青石,但长年累月,有些青石已经开裂了,而贴着石墙内的,是一排排的兵器,刀剑□□,鞭子,巨锤,什么都有。
骆燕看得目不暇接:“居然有这么多种兵器。”好多她都不认识。
这下轮到骆棠洋洋得意了,给她介绍:“这叫青铜钺,这叫八棱锏,这叫牛角叉……”
骆莺也走过去听。
见两位姐姐都围了过来,骆棠越说越起劲,反手想拔八棱锏耍给她们看看,谁料力气不够,竟没有一次拔出。生怕骆燕嘲笑,他憋红了脸,猛地使劲,结果力道控制不好,八棱锏擦着骆莺的手指飞了出去。
那锏身极其锋利,瞬间就把她指尖割出了血。
骆莺忙把手背在身后。
骆燕瞧见了,一声惊呼:“姐姐,你受伤没有?”
“没有。”骆莺怕他们担心,脱口否认。
手腕却突然被握住,随即有柔软的触感,她转身一看,发现宋淮将一方深青色的罗帕覆在她指尖:“你先按着,我这里有金疮药。”
她从来没有离他那么近过。
骆莺有点慌张,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血从罗帕渗透出来,宋淮手指忽然收紧,将她受伤的地方包住:“先这样止血。”
“嗯。”她听明白了,但脸也不受控制的红了,“多谢都督,我自己来。”
他松开。
骆燕跟骆棠急得围到骆莺身边问她的伤势。
其实并不重,只是割破点皮,宋淮把金疮药取出,正待递过去时却发现他掌心沾了一点血迹。
那瞬间,他想起前世骆莺给他包扎伤口,她的手上也沾了他的血。
数次绽开,难以愈合的伤叫她十分害怕,但她却装得很是冷静,还安慰他,说他一定能东山再起。
后来确实如此,只是骆莺并没有看到。
有一种澎湃的情绪在他心里流淌,像要冲破堤岸的洪水……前世他不止一次用力的遏制过,但现在,她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