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点头：“五娘不到十岁，还是孩子，不用遮挡，让钟太医好好地给五娘瞧病，我们先避开吧。”</p>
听屋子里安静下来，串儿才睁开眼，看着干干净净连个管事都没留下的屋子，这是明明白白的忽视啊！串儿咬着唇，眼泪流了下来。</p>
在这府里，自己身无长物，若无郭晞相护，那是处处危机。就算被害，也不过落个早夭之名。</p>
难道，就这样等死？</p>
钟太医身材微胖，有须，进得门来，看见孤伶伶坐在床榻之上的串儿，眼中掠过一丝怜悯，撩袍坐在月牙凳上，一双眼笑眯眯的：</p>
“看娘子这面色，想来这几日腹中不适啊。”</p>
望闻问切，这太医还真有两把刷子。</p>
“有劳钟太医。这几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大家都没事，只有我出了问题。”</p>
钟太医象哄小孩子一般：“来来来，看看脉象再说。”</p>
串儿从被褥里捏了两块大的银锞子塞过去，轻声道：</p>
“太医救命！奴本一庶女，因战乱，以前生活在庶民堆里，刚回到这个家，别无所求，只求真相，保住健康。”</p>
看串儿殷切地看着自己，钟太医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推回来：</p>
“娘子放心，你这病不算什么大事，某自会尽力。某看看舌苔。”</p>
看过之后，钟太医沉吟半晌：</p>
“脾气虚弱，清阳不升，运化失职，完谷不化；脾虚不运，则纳食减少或食后脘闷不适，久泻；脾胃气虚，化源不足，致面色萎黄，疲乏倦怠；舌淡苔白，脉细弱，均属脾胃虚弱之象。”</p>
“可奴先前好好的，平日饮食也清淡，怎么会突然脾胃虚弱？”</p>
钟太医小声道：“听你这一说，再结合先前的脉象，娘子吃的东西里有缓泻之物。平日里不会引人注意，时间长了，人就没救了。”</p>
串儿一凛：“有这么厉害？”</p>
钟太医点点头：“腹泻不严重一般不会引起人的重视，可人长期不能正常饮食，正常吸收，抗病能力会大大降低，说不定，突然的一个受凉受寒，都会夺去性命。”</p>
“您说的缓泻之物，是指下了药吗？”</p>
钟太医点点头：“某为娘子开三付固肠止泻、健脾和中、益气培元之药，你可要小心煎熬。”</p>
“小心煎熬？什么意思？”</p>
“若现在再接触缓泻之物，那就回天无力了。”</p>
钟太医心下连连叹气：自己在此诊病，竟然没人服侍病人，也没个长辈哪怕是个年长嬷嬷在跟前关心，想不到郭子仪的儿孙如此可怜。内宅争斗，真是无处不在。</p>
开了方子，正不知道该给谁，泥点走了进来：</p>
“娘子，顺心姐姐如意姐姐在上药换衣裙，这方子给婢子吧。娘子放心，婢子亲自煎药，决不离开半步。”</p>
串儿点点头，瘦弱的脸上出现坚毅之色：</p>
“泥点，你若忠心护我，将来，我必保你平安富贵。代我给钟太医行礼，谢谢钟太医救命之恩。”</p>
泥点跪倒在地，“砰砰”磕了仨头：</p>
“婢子代娘子谢过太医。”</p>
钟太医连连摆手，轻声道：“不敢，某职责所在。当年，某曾在郭子仪元帅帐下效命，郭元帅待某甚厚。他的儿孙，某更当尽力。”</p>
将方子递给泥点：“文火熬煮，开后一刻钟即可。”</p>
又对串儿道：“娘子平日饮食可用银质碗筷，这样，嗯，有的东西就进不了嘴。”</p>
串儿点点头：“串儿谢太医指点。将来，待串儿有了能力，一定回报。”</p>
钟太医同情地看了看这个瘦弱的小丫头：“不敢。只要某能帮到的，尽管开口。某告辞。”</p>
看太医出了屋子，便有人通知了夫人王氏，王氏立即安排人送了诊金谢礼，派人送钟太医出门，又来到串儿房间：</p>
“太医怎么说？”</p>
串儿无力道：</p>
“脾胃虚弱了些，太医说吃几付药便好，不妨事。”</p>
王氏拍拍胸口：“那就好，可担心死我了。好孩子，你先歇着，什么都别管，好好养病将息。你阿爷事多，估计得明日才能回府，我想，他太劳累，这些事就不烦他了。”</p>
“但凭母亲安排。”</p>
王氏回头问道：“方子呢？谁去抓药？”</p>
没人应声，泥点站了出来：</p>
“婢子去抓药，婢子给娘子煎药吧。”</p>
王氏看看泥点，微微一笑：“好，小丫头不错。就交给你吧，做好了，有赏。”</p>
说罢，便带了姨娘管事，一阵风地离开了，清风院真的如其名，只有清风徐徐。</p>
串儿对波力道：“你出去一趟，看看钟太医住所，说不定将来有用。现在无人可用，只有依靠你了。你再派些小鼠到各院，不求打探到什么人下药，关键是要查到怎么下的药？”</p>
波力“刺溜”一下窜了出去：“好咧。”</p>
串儿微微一笑：自己迂腐了。要波力减肥干什么？有事做的时候，自然就减了。</p>
好吧，既然他们不想过安生日子，那，大家都别安生吧。</p>
入夜，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溜出了清风院。月色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