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塔,想要登顶,几乎不可能。
那因为燃灯塔,压根就不合适登。
那么博雅塔呢?
就方便多了。
博雅塔终究不是老式的佛塔,整座水塔除基座部分用石之外,其余部分全部为钢筋混凝土。与燕大时期的诸多建筑一样,西方的建筑方式包裹在中国古典建筑外形之下,这种建筑方式,有一个极为高大上的名词中西合璧。
说是登顶,其实博雅塔是没法登顶的。
因为塔顶修有水池。这个才是水塔的关键部分,也是博雅塔最初的作用。
但登上台阶最高级,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体验。
塔里面是一圈一圈的楼梯,顺着往上走,每层都有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走到倒数第三层的时候,往下看就能看见水井了。
这口水井,也就是水塔抽水的源泉。
好几个家伙朝着低下观看,都忍不住双腿打颤。
一路上,苏亦就跟导游一样,跟着大家分享各种趣闻。
“你们啊,得感谢考古专业以及宿先生,不然,这辈子想要登上博雅塔基本上是没有机会了。”
“小师兄,没有那么夸张吧?”
苏亦点头,“就是这么夸张,咱们北大进入燕园后,为防止有人胡写乱画,博雅塔周围还建立了一圈围栏,登临博雅塔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其中有一位前苏联的经济学专家、校长顾问古玛青科教授在1954年游览校园走到未名湖畔时,一再表示想登上博雅塔去看看。陪同的经济学院老师在请示了当时校办主任王荣宅老师获得批准后,与苏联专家、王荣宅主任和一名翻译四人进入了博雅塔。”
苏联专家都要申请,普通人登塔的难度可想而知,也就是十年事件,秩序被破坏,苏亦他们才有此得天独厚的机会。
“你想啊,当年苏联专家登塔都如此困难。普通的北大学子想要登塔就更加困难了。这种机会一生难有,不信,你们问马师兄。”
马世昌点头,“你们小师兄说的对,到博雅塔上课,是咱们考古教研室好不容易向学校争取来的机会,每一届学生也就只有一次的机会登塔。估计未来的师弟师妹们,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毕竟,外面的塔基胡写乱画太严重了,博雅塔的管理肯定会越来越严格。”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苏亦跟马世昌都没有说,那就是世人不患寡而换不均。
塔基的涂鸦都有“北大没什么了不起”的字样。
在北大校内呢?
考古专业的学生就这么珍贵?
凭啥他们能登塔,而我们不能登塔?
如果这个口子一旦放开,博雅塔就真的要按照观光电梯了,但是这个可能吗?
不可能。
而且,苏亦对这种趋势最为清楚不过。毕竟后世,博雅塔就已经列为文物纳入保护范围。
想登博雅塔?
没门。
谁能突破铁栏、铁锁、铁门、铁梯的阻碍,登临博雅塔则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除非你是维修工人。
也就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才有这样的幸运的事情降落到在场众人头上。
说到这里。
就有学生抱怨。
“要是升降梯,就幸福了。”
苏亦笑,“这个想法,不止你有,早在建塔之处,燕大的师长就想到了。在燕大建设时期,包括博晨光在内的很多人都号召在水塔顶部开窗,以便于登临者俯瞰观景,甚至一度有在塔内建两部升降梯的建议。最终由于资金问题,升降梯的建议最终被否决,但还是建造螺旋铁梯,恩,也就是咱们现在走的。名义上为了方便上塔进行检修的工人。其实,并非如此,还是为了普通人登塔提供一个可能。不过国内的水塔大部分都是那种伸直的铁梯,就是双手扶着攀爬的直梯,我们老家的水塔都是这种直梯。如果真弄直梯在里面,咱们别说女生登塔,就是男生都觉得头晕目眩。”
许婉韵白他一眼,“恐高,有不分男女。”
哎呀,这姐们可以啊,连恐高这个名词都知道,不愧是北大考古一姐。
苏亦笑,“我没其他意思,其实我也恐高。”
许婉韵说,“从博雅塔外形上看,这一座密檐式宝塔逐层收缩且各层檐紧密相接,顶层空间狭小,并不适合登临观光。但一座中国样式的水塔,哪里有不让人登顶的道理?现在这种设计也挺合适的,至于升降梯,确实不合适,不说成本,博雅塔当初作为水塔,那么多人登塔,会影响到用水安全的。”
苏亦点头,“燕大时期,博雅塔作为水塔,为保证全体师生的用水安全,轻易不允许进入,但很多燕大学生回忆录里都记录了曾登临博雅塔的经历。所以说,这个口子不是咱们北大的专利。”
登塔比爬山还无聊。
而且大家的体力不一,速度不一,走走停停,大家都找话题来聊。
甚至,有学生问,“小师兄,你之前跟我说博雅塔的来由来,说在燕大建佛塔有很大的争议,好端端,为啥有争议啊。”
顿时,苏亦笑了,这帮老大哥老大姐,还挺单纯的啊。
他望向旁边的许婉韵,“要不,婉韵姐,你帮忙解释一下?”
许婉韵说,“少来,赶紧说,我现在爬楼梯都累,哪里还有力气讲话。”
他望向旁边的姚华山跟马世昌。
姚华山摇头,“我也不懂。”
其实他懂,但他不说。
老马就直接多了,“苏亦,你说,大家喜欢听你讲,同一件事,我们讲都干巴巴的,你讲比较有趣,大家爱听。”
众人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