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p>
破落的山岗,乱石林立,七沟八斜的花岗岩,林林落落地摆放着,上头雕刻的字,经历了这么多年来风雨的侵蚀,大抵,也是看不清了。</p>
只有那略微隆起的小山丘,肆意生长却有所修剪的杂草,依旧还留在那里,风不吹不倒雨刮不坏的,宛如乱石之中的一道风标,指引着来者,不至于迷失了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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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来的风,还残留着夏天的热,吹起沙沙的叶子,飘落了一地,有个词形容麦田,用了个“浪”字,称作“麦浪”。</p>
大抵是很合适的,麦浪这个词一出,麦田迎风起舞的样子,活灵活现。</p>
吹起的树叶,也是滚作一浪,跃然于脚底,搭载着山岗的来客前行。</p>
三三两两的人影,错落在山岗之中,时不时地低声交谈着,在这颇为肃穆的地方,若是大声说话,怕也是会扰了一份清净去,毕竟,那些花岗岩上头写的,可是**之墓啊……</p>
“所以,前面就是祖地了吗?”</p>
成落低声说着,又生怕自己的声音给听了去,四下再看了看,那副有如做贼一般的样子,也是好笑。</p>
羡羡忍住脸上的笑意,强行绷住了脸,指了指山岗上头的花岗岩,那修缮地格外完整的一块,哪怕是隔了有段距离,她们都能够看得到。</p>
“那块就是祖地了,你们到时候注意着点,祖地可不想别的地方,不能随意放肆。”</p>
闻言,清姐她们也是点了点头。</p>
她们不是不懂礼数的人,恰恰相反的是,老一辈的这一套,爷小的时候没少教自己,那前儿家里头就爷孙俩人,逢年过节烧香拜佛的事,大大小小都得操练着,做的多了,自然也就熟了。</p>
前面的张叔手里头提着纸钱,旁边的那人,时不时地俯身过来耳语几句,眼神不断地飘向了清姐她们,露出很是和煦的笑容。</p>
脸上的褶子,一跳一跳的。</p>
“此人就是祭祀边上的人,姓叶,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叶叔。”</p>
“那现在祭祀不见了,村子里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祭祀的,是谁?”</p>
羡羡的眼神,落在了叶叔的身上,虽然没有明说,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清姐她们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p>
这一幕,看得羡羡心里头微微一叹。</p>
她又如何不知道呢?</p>
祭祀消失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眼前的叶叔,那么他完全有理由弄走祭祀,并接替他的位子,凭着后者在村子里积累的地位,成为下一任祭祀那几乎是唾手可得。</p>
毕竟,当初发现祭祀不见了的第一发现人,就是眼前的叶叔啊。</p>
正在她们揣测间,祖地,也是慢慢的掀开了面纱,出现在众人、或者说出现在了清姐她们面前。</p>
“那些东西”,清姐记得很清楚,在鱼村,往往都是用“那些东西”来代替羡羡口中的“八爪神鱼。”</p>
可关于八爪神鱼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光凭羡羡一人所知,太过有限,因此,清姐她们便把目光,落</p>
在了鱼村的典籍身上,恰逢鱼村刚好要上山祭祖,因缘际会下,清姐也是向张叔提出了要求,希望能从祖地那了解到更多关于“那些东西”的信息。</p>
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清姐特意压低了声音落在张叔眼里,不由得颇为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几人,哪怕她们是女子之身,可那股寻根问底的意志,可是极为清澈。</p>
于是乎,张叔略微迟疑了一下,也将她们三个也带了上来,当然,更多的是,他对那所谓的“八爪神鱼”,同样是恨之入骨。</p>
这么来看,她们倒是同一阵营的。</p>
光滑平整的花岗岩,明显是有人修缮过的,周围的杂草,也有人时不时地过来修剪,飘落的树叶,落满了土丘周围,可那不过隆起了丝毫的土丘,倒是格外的干净。</p>
飘扬的纸钱飞洒,张叔和叶叔拉长了调,一人怀中抱了一沓纸钱,淡黄的钱纸扬起,又落下,他们的声音,也飘荡在林子中,如同掷入水中的石子一般,泛着波纹,荡漾开来。</p>
周遭的鱼村百姓,除去他们二人外,纷纷跪伏下去,宛如割倒的麦子一般,倒下一片,额头紧贴着泥土,吹起的风,将他们的恭敬,都夹带下去。</p>
清姐她们闪到了一旁,她们不属于鱼村的人,在这儿跪伏他们的祖地,显然是不合规矩的。</p>
不过过坟遇人,还是讲一个礼字,她们也不含糊,面色沉稳,极为恭敬地弯腰,鞠了三躬。</p>
鞠躬鞠三下,以示后人对先人的敬意,过了,会觉得太客气,少了,又说这后人不识礼数,这要是在普通人家,过年可是要被骂的。</p>
飘扬的纸片,片片扬起,再汇入风中,盘旋在鱼村的祖地上,久久都不曾散去。跪伏的鱼村百姓,也是慢慢的直起身来,有些随身带着镰刀之类的,便会走上前去,一点一点的修缮着周遭杂草,以免扰了仙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