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笑着，掏着烟卷递了过去，动作可是分外麻利。</p>

江海脸上的神情一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老掉牙的褶子，都是皱在了一起，跟在后面的成落和清姐可以看到，在两位上了岁数的人眼中，一抹惺惺相惜之意，格外浓厚。</p>

他接过张叔的烟卷，宽厚的手掌就是一拍，清脆的声音，宣泄着许久不见的喜悦。</p>

“我俩倒是有阵子没见了，你这身子骨，还很硬朗嘛。”</p>

张叔哈哈一笑，眼神瞥到了江海身后的清姐他们，暗道一声好看，再看向老朋友的眼中，充满了挪愉之色：</p>

“老家伙，这么久没见，原来你是在家里藏着这么两个大姑娘啊。”</p>

边说着，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看得江海也是一愣，没好气道：</p>

“我看你是越活越过去了，我这么大岁数的，能看上这小姑娘？”</p>

说着，他也将清姐他们领到跟前来，给她们介绍着：</p>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朋友张开，你们管他叫叔就好，老张，这是在我家暂住的两人，清夭和成落。”</p>

这会儿，她俩倒是极为老实，乖乖巧巧地道了一声：“张叔好——”</p>

莺莺燕燕的声音，很是悦耳，听得他都是心情愉悦，先前的那抹阴霾之色，也是扫去了不少，脸上的褶子都是笑着回复：</p>

“你们好你们好，就冲这声叔，要是姓江的欺负了你们，尽管到叔这来，我抽不死他丫的。”</p>

一番哄笑声中，初见面的尴尬气氛，也是缓和了不少，四周本就是载歌载舞的村民，他们也没想着要去凑</p>

凑热闹，便寻了个清净的角落，找了点瓜果吃着。</p>

“老张，真的，要祭祖吗？”</p>

张叔嗒叭着烟卷，吞吐了一阵后，落下了一声不知名的叹息，只是看向阿呆的眼神里头，闪过一抹落寞之色，旁边的清姐见状，也是凑了过来。</p>

“陈棠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p>

江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张叔又看了清姐他们一眼，方才点了点头。</p>

“陈棠死的时候，他的船身被拍成了两截，整个背部有个致命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棍状的东西，生生洞穿的。”</p>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只稍是想象一下，清姐他们的身子骨都是一凉，周遭袭来的晚风，都是透着一股冷意，刺激着头皮一阵发麻。</p>

江海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这一幕，一点也不陌生。</p>

“你也知道了对吧，所以皮卡祭祀认为，是水之灵生了怒气，祭祖的事，自然也被提了上来。”</p>

祭祖一事，可溯到战国时期，荆轲刺秦度水，度水时为防水浪滔天船沉拦道，那是需要祭祖的。</p>

时有高渐离击筑，荆轲喝而歌，为变徵之声，左右投食喂海，取悦的是海中的蛟龙猛兽，今儿个鱼村祭祖，告的，可是那水之灵。</p>

黑色的沉棺，盖着一抹厚重，方方棱棱的四角，透露着死亡的味道，阿呆看着那副棺材，眼中的神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p>

怨吗？</p>

又有什么好怨的呢？</p>

靠水吃水的鱼村人，早在多年之前，便留下了训导，水之灵怒，鱼村人危，祭祖，告水之灵，方可解。</p>

他早就，做好了献祭的准备，不是吗？</p>

从看到自己掌心的“祭”字开始，他就知道了，颇为嘲弄地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的归宿，居然会是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棺材。</p>

阿呆kou弄着，想将左手，将左手掌心那个厌恶的“祭”字，愤愤扣去。</p>

但也是做不到的。</p>

他只能颓废着，紧闭着嘴唇，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一般。</p>

明亮的双眸，隐匿在了篝火之中，滴溜溜转着的眼睛，红唇微启，手中的水果，便是消失无踪。</p>

羡羡嘴角一掀，双手来回拍搭着，掸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两眼之中的精明，也是一闪而过。</p>

好久，都没有这么大吃大喝过了……</p>

她满足的笑了笑，又瞅住了下一处水果，舌头不经意地舔了舔，一抹馋意，瞬间火热。</p>

漆黑的棺材，落入了眼帘，那渗透的黑暗，羡羡的灵魂，都是忍不住颤抖着，刺痛着，手里的葡萄，也是给扔了去，痛苦之色浮现。</p>

再落到阿呆身上时，眼中的痛苦，瞬间猩红，那强烈得有些过分的“祭”字，无一不提醒着她，提醒着，那陷入深海的记忆。</p>

“顾南……”</p>

单薄瘦削的身影，转过头来了，那抹温和的笑，手里头的鱼干，更是吸引着她的眼睛。</p>

羡羡吸了口气，吃着瓜果的身子，不断期近了那副黑色的棺材，也期近了，坐在台子上沉默不语的阿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