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尤洛(1 / 2)

 只听见窗外有一道声音传来:“老道士黄百岁之徒,限你于明日午时,到旧都皇城南门三十里外的碧波亭,逾期处死,你现在已经被暗卫所监视,逃也无用。”这是镇北王世子刘统安的声音。

然后窗户又被大力地关上,周涯必将“不平”木剑放在膝上,屏气凝神,凝练剑意,按理说就算之前老道背叛羌生,也不会由堂堂镇北王的世子殿下亲自抓捕,那大将军天追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要知道镇北王论战功,资历,实力都是远超那天追,所以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屈尊来做这事。

“多想无益,明天就算死,那也得拉着那刘统安一起死。”周涯必脸上露出狞笑。

这世子殿下是真的狂,狂妄至极,仗着自己二流武夫的修为,就来人家房中口吐狂言,也不知道周涯必这一剑之下,他还有没有命活。至于逃跑,周涯必是没想过的,周围的暗线至少是十人开外,他又并非是擅长速度的武夫,况且那世子身后的老头至少都是一道的修为,跑的话又怎么可能跑得了。

陈顺心躺在自己房间里,虽说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可他还是喜欢这样,读着本不知道是哪个名家写的狐怪志异,即使故事内容老套,情节庸俗,可像他这种刚开始学会想女人的读书人,倒是偏偏好这一口。

为了看书,桌子上笔墨纸砚都没收起,留着张白纸被风吹到砚上,还沾染着墨水,今天下午的时候,陈顺心照例,写了封信寄回去,免得母亲郭氏在家中念挂,算是报平安,然后再说说近日情况,讲讲这些天的经历,两张纸就写完了,一个月寄一封,估计再在外面游历一俩个月就可以回去了,毕竟何幺和羌生的那段路走得比较快,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这旧奕门的旧都皇城嘛。

看书看到深夜,原本从小到大早睡的习惯早被遗忘,到了现在,哪次不是等到二三更天才睡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睡意,又想起尚未洗澡,陈顺心就走下客栈,准备去到下面洗澡,免得还要拜托小二将水送上去,十分麻烦,刚刚走到后面的院子,陈顺心就看见一道身影从两层楼高的房檐掠过,一头撞进周涯必的房间窗户。

陈顺心再擦了擦眼睛,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周涯必的房间里也没有动静,窗户紧闭:“难道是我眼花了?”然后拿着衣裳继续走去洗澡。其实他也不想洗的,以前在伏水的时候,是要天天洗澡,可是自从从羌生和何幺走了一趟之后,逐渐地就变成两三天洗一次。可今天跑出去寄信出了一身汗,再加上自己尚无睡意,就想着干脆洗个澡之后再继续看书。

周涯必坐在床上,差点没走火入魔,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定睛一看,是个身穿黑衣的人,面容不清,但是腰间染血,手中的剑刃还断裂了,不过好在后方无人追来,倒是在此处躲过一劫。

周涯必拉开她的罩面,原来是名女子,双十模样,嘴角染血,再加上腰间染血:“这是内外伤双管齐下啊。”

周涯必摸摸下巴:“这外伤好治,内伤就比较麻烦,还要有几味药材调理。”

“可我这外面那么多眼线盯着,不好出去啊。不过这女子也甚是了得,这么多眼线她都能闯进我的房中,到现在不被人发现,轻功不错。”周涯必把她拉到床上,松开她的衣服,免得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把手贴在她的后背,一边仔细听着楼梯口的动静,等了许久,才听到一个脚步声,脚步轻重不一,略显虚浮,定然是陈顺心。

如果是监视他的人,必定步伐平稳,轻重一致,假如是店小二,也至少是步伐平稳,所以只有这不会武功,还略显肾虚的陈顺心,会是这样的脚步。

周涯必打开房门,一把将陈顺心拉进房间,然后关好房门,陈顺心嘴巴被捂住,正在呜呜作响。

“是我是我,你怕什么?”周涯必放开陈顺心的嘴巴,陈顺心理了理衣襟。

陈顺心倒了杯水:“吓死我了,刚刚我看见有道人影飞进你房间,刚刚被你捂住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你被杀了,然后轮到我了。”

周涯必伸伸手:“你说的是她吗?”

陈顺心正把水灌进口里,一下子又喷了出来,弄了周涯必一脸。好家伙,这喷水速度连三流武夫都反应不过来。

陈顺心上前查看:“哟,美女!这般姿色,怎么就进了你房里了?”

周涯必拧着他的头,让他把视线转移:“这美女要是到了你房里,你能救她?看看人家身上的伤再说。”

“嘿!我怎么就不能救了?我难道不会送她去医馆?”陈顺心不服气。

周涯必直接一巴掌盖在陈顺心头上:“你傻啊!人家穿了一身的黑衣,摆明是去干什么不能说的事,你要这么冒失地带她在街上走,没准一会儿就被人拖进胡同里做一对亡命鸳鸯了。没准人家有价值还能苟活一会儿,你这个一问三不知的路人,妥妥地是死。”

陈顺心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的嘛,嘿嘿。那你拉我进来干嘛?照你这么说我们两个跟这女的在一起,不是有危险?”

周涯必笑着点头:“是的,而且现在外面一堆的眼线,咱俩……不,咱仨,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顺心撸起袖子:“嘿你个周涯……”

周涯必轻轻一拳,木桌出现裂缝。陈顺心放下袖子:“说吧,买什么?”

周涯必也拿回拳头,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白纸给他,说道:“照这上面买,别一股脑直奔药房,十五味药材,分五家买,今晚你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房了。”

陈顺心走出客栈,虽然他什么都发现不了,但是经过周涯必这么一说,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他,他走出客栈,在街上随意逛着,路见一个面摊,上去点了份炒面,又是加满了辣椒辣得满嘴通红,再买了一壶酒,俨然一副夜猫的样子,终于在他喝了半壶酒之后,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他直接提起酒壶扔下银钱,跑向药房,他二更天去洗澡,三更天才从周涯必房门走出,等他从最后一家药房走出的时候,已经到四更天了,也就是子时。

陈顺心走在路上:“不对,这个点回去……”随后他跑到河边,将药材放在岸上,整个人“扑通”一声跳入河中,然后又爬起,伸手将剩余的半壶酒塞进河里,然后将药材一包一包地塞在身上各处,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回客栈,在快到客栈的时候就大喊:“小二?小二!快来,扶我上去。”

正在堂下打瞌睡的小二一个激灵儿:“客官,您这……怎么了?”

陈顺心摇摇晃晃:“想去河边赏赏景儿来着,没想到……”

陈顺心甩开小二的手,用手夸张地滑动:“扑通!老子掉河里了……”

“……然后我就拼命地游啊游、游啊游,明明一两米的岸边愣是游了好久,跟撞上水鬼一样,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小二又上前扶着他,说道:“好笑好笑,客官,这酒啊,不宜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喝,下次您要少去。”

陈顺心又甩开小二,一把将酒壶扔出门口:“对!你说得对!不喝酒……唔不喝酒……”

店小二只得重新上前死死地拉住陈顺心,将客栈的门关上,把他拉上楼,在经过周涯必房间的时候,周涯必把门打开:“干什么这么吵?”

小二微微弯腰:“您这位朋友啊,在外面喝醉了掉湖里去了,小的正准备把他送回房去呢。”

周涯必伸出手,拉过陈顺心:“把他交给我吧,你去打两盆热水,放在门口就行,我待会儿自己拿进房间去。”

“诶,好的!”

周涯必拉着陈顺心回房,关好门。

在陈顺心被拉进客栈之后,一道身影来到客栈门前,看着地上摔碎的酒壶,尚有液体没被风干,那人将食指伸出,沾了点,再放进口中,用舌头舔了舔,然后转身离开。

一关上门,陈顺心立刻脱下衣裳,把药拿出来,然后就是走回自己房中,将干衣服拿上,穿好,又走到周涯必房间,此时周涯必正把那些药材握在手上,用气机搅碎,屋内还放着两盆热水,周涯必将热水倒进茶壶,将碎末状的药材放进去,过了一会儿,把药倒进碗里,一手扶着那女子的肩膀,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免得触碰到腰间的伤,捏开她的嘴巴,一点一点地把药倒进去。

陈顺心走上前:“那她这应该没事了吧?”

周涯必点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外伤还要上药,你先回房吧,我这一晚怕是不用睡了。”

陈顺心早就困得不行,对着周涯必说道:“好的,你有事再叫我。”

“嗯。”

周涯必关好房门,窗户,将剩余的三味药材,放进嘴巴里搅碎,褪去那女子的衣裳,只剩下肚兜。

“乖乖怪不得林先生总说色是刮骨刀,色是迷魂药。”看着女子完好的身材,欺霜赛雪的肌肤,周涯必吞了口唾沫,手都有些颤抖。

不过一开始上药,他就进入状态了,眼中只有这五寸长的伤口,一边不断地嚼碎药材,一边用手顶着女子光洁的后背,不让她倒下,一点一点上药,周涯必还看到女子的眉头不时紧皱,没办法,这肯定是会痛的了。

终于做完一切,周涯必从包袱里挑出一件衣服,撕下一块布,用第二盆热水洗净,再从女子的腰间围了一个圈,替她把衣服穿好,弄得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最后总算是勉强穿上之后,坐到她的正后方,一手轻捂在腰间,一手捂在后背,运转气机缓缓地牵引她伤势的恢复。

到了五更天的一半,总算是做完一切,周涯必继续一边恢复气机,一边凝练丝丝剑意到错生木剑——不平上。

难得晚睡的陈顺心起了个大早,来到周涯必房中,看到女子的眉头舒缓,周涯必在一旁打坐,陈顺心去楼下拿走三人份的早餐,看着小二惊讶的表情,陈顺心讪讪道:“我和我那朋友一起吃,他是练家子,吃得多。”

小二哦哦两声,陈顺心上楼。“不对啊,这哥们不是昨天还醉酒掉进江里了吗?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