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李肇的牌子(1 / 2)

 一夜无事。

潘延恩和马七儿起得很早,每日清晨吸收太阳精华以为己用,潘延恩已经做了几十年,至于马七儿,正是图表现的时候,自然不敢耽搁。潘延恩虽未收他入门下,不过也传了他一套导引归藏的法门,普通人坚持练习也能延年益寿,倒也算不得亏他。

早早的收了功法,二人便去打点行装。车队的伙计们也忙活了起来,今日有一段山路要走,肯定会耽搁不少的时间,未免错过宿处,只能早点出发。

才收拾好了行李,就听见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潘延恩疑惑着走出去瞧瞧,只见昨日那位小官爷穿着一身官服,操着柄朴刀站在店门口的一辆车架上,那气势,颇有张翼德喝断当阳桥的模样。

“噹!”小官爷随手一挥,朴刀掠过车辕,儿臂粗的辕头被硬生生斩下一大块,看得周遭那些伙计不由暗暗心惊。伙计里大多都是会拳脚的,甚至有几个还是镖头出身,自然识得这一刀的厉害。这朴刀不是马刀、环刀,讲究的是轻快狠辣。如刚才这一刀的使法,那是真正的举轻若重,不是一流高手使不出来。

“某家是都护府的管军,卫尉寺的兵曹。今日于此地有军务要事要办,速去将你们的管事找来,在此之前,没有我的准允,谁也不许离开!若是有不听令的,某家认得他,某家的刀却不认得他!”小官爷疾声厉色,场内一众人虽说多有心上不服者,但一来慑于那一刀之威,二来更不敢与官差相争,一时间嘈杂声不绝,但却无人敢反驳。

不一会,一个瘦高汉子排开众人走进场中。这人看面相约摸四十多岁,只是须发却已经半白,虽也穿一身短打,但那行坐步态总有几分文士风范。这人叫冼石铎,是商队的大管事,在商队里的人望很高,所以从他一出现,人群便渐渐静了下来。

“在下姓冼名石铎,忝为徐家商队的管事,不知这位官爷如何称呼?能否将官凭符印与在下一看?这一大早为何搅乱我商队的行程?”冼石铎不卑不亢的连发三问,他可不会因为对方的一身官衣便失了方寸。

“某家叫李肇,乃是京都洛阳卫尉寺新任的兵曹,你若识得字,这有卫尉寺的亲发文书,原本还有个制牌,昨日也有许多人见过,不过晚上却被你们的人给偷了去,某家截住尔等,就是要拿住那贼偷,寻回某家的东西。不然,哼!断叫你这几户商号从此除名!”小官爷侧着头斜睨着冼石铎道。

人群里又起了阵小小的骚动,一来讶异这小官爷口气之大,二来也为有人敢偷他的东西暗暗咋舌。

“那李兵曹以为是何人所为?”冼石铎虽不喜欢李肇的威胁言语,但听说他被偷了制牌却不好怠慢。这制牌代表的是朝廷的官身,真要是自己商队的人偷了,牵连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俗话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事情没有明朗,夹着点尾巴,也不算什么大事。

“呔!就是他!”李肇居高临下,四处观望,突然间大喝一声,指着人群里某个人,跳下车来,一个箭步窜出去,硬生生挤开众人,一把揪住个人来,看那人生着一张熟悉的圆盘般的白净面皮,正是白瓜,钱兰好。

“你不要胡说,我好好一个清白人家,偷你的制牌做什么?”钱兰好拼命挣扎,可这小官爷的力气实在太大,仍旧把他像只死狗般拖入场中,一把摔在地上。

“某家昨日坏了你的好事,你怀恨在心,所以偷了某家的东西,想要坏了某家的前程。好!某家便遂了你的心意,只不过却要拿你的命来换!”李肇说着话,把朴刀一亮,顺手一挥,就朝白瓜脑门上剁去。

“啊……”白瓜那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一直在响,场地中间却不知怎么多了个人。一个非常年轻好看的道士单手架住了李肇的朴刀,正是潘延恩。

“嗯……”李肇涨得一脸通红,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挪不动那朴刀分毫。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他是个光棍的性子,挪不动就干脆双手一松,抱拳道:“好汉怎么称呼?可是要替这小子架这道梁子?”

“呵!小道潘延恩。出手只为救一条人命,还要多谢李兵曹手下留情。”潘延恩说着话,将那朴刀双手托着送到李肇面前。这情形看着,倒像是李肇自己饶了白瓜。

“我打不过你,没啥留情不留情,你就干脆说,你要怎么办?”李肇倒是个爽快性子,自己给自己都不留面子,这倒让潘延恩面皮上反而有些僵。

“李兵曹,昨日之事小道也在场。在我看来不过是件小事,要说为了此事而怀恨在心,未免有些过了。再说这位小哥常年在外行商,所经历的见识比那常人要多上许多,这偷盗制牌是个什么罪过必然知晓。为了一件小事而顶上个杀头的罪过要放在你身上,你会做么?”潘延恩轻声对李肇解释一番。

李肇顺着思路想想,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但这制牌关系自己的前程,哪能就此放过。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我不管你那些个。这东西要找不到,谁也不许走。”

潘延恩微微一笑,道:“东西当然要找,不过要换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