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珊觉得皇宫里头的黄昏比别处远要美丽得多，那橙黄色的日头渐渐往一带琉璃瓦后方隐没，无边无际的剪影似树林其实和皇宫隔出去数十里，那一片是京郊的寺庙聚集地，无数晚钟声敲响，归鸦扑闪着翅膀飞走，偶尔从坐在廊下的她身边急掠而去，落下一片两片带着阳光暖意的绒毛。</p>

这几日皇帝陛下都很少来后宫，连楚瑶都见不着他，不免有些扫兴，便叫了楚小珊去她宫里头一起用晚饭，好歹姐妹俩还有个人说话着。</p>

“姐姐，好歹你多吃一些吧。”楚小珊见姐姐的脸色非常不好，那种苍白甚至比上一回见到时更加明显，眼下的黑青色淤痕也用粉都盖不住了。</p>

楚瑶笑了笑，说：“横竖一辈子人吃多少都有个定数的，我这会儿少吃点，将来还能多克用一些呢。”</p>

一旁的大宫女已经跟着她很久，不禁和楚小珊说：“好歹多劝劝娘娘吧，这些天晚上，就没有一日能睡得好，常是奴婢们都睡过去了，醒来发现娘娘一整夜没合眼，这样空耗下去，谁人能撑得住啊？”</p>

楚小珊仔细打量姐姐的脸色，也揪心不已：“姐姐是心里有什么事儿吗？”</p>

楚瑶摇头说：“倒也没什么。”</p>

只是心里头有一种莫名的忧虑惆怅，楚瑶一向是个敏锐的人，她从小到大未必能有多么的聪明，但穷人家里的女孩儿，又生得跟兰花似的，她从小就对危机有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p>

曾以为人生经历了两重波折，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但事到如今，似乎又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似乎有一层乌云已经朝着帝都的方向压了过来。</p>

等吃过饭，楚小珊见姐姐已经乏累了，她想着帮姐姐按摩疏散筋骨，她姐姐只是抬起眼皮看着她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我姐妹，何必如此。你回去歇着吧，说不定今晚上皇上有空召见你呢。”</p>

她那手在楚小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楚小珊只觉得那手确实是冰冷无比。</p>

“对了，让小皇子见见姨妈。”</p>

小皇子用过晚饭后，总是会被抱出来走一走，免得积食。</p>

楚小珊见过几次小皇子，也知道姐姐抱希望于他会被立为太子，但楚小珊冷眼旁观的看了几次，心里头一时惊疑不定，因为孩子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怪怪的。</p>

她还记得自家弟弟小时候的模样，明明小皇子模样看上去很是可爱，大眼睛跟葡萄似的，但他眼睛里头的神采确实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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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楚瑶说皇帝会继续召她侍寝是随口说说而已，谁知刚回到殿里，就见几个御前伺候的内监掖着手站在庭前，见她来了，都满脸笑容请她赶紧去皇帝的寝殿。</p>

好家伙，她去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作为嫔妃过去的，皇帝主要是看上她那双巧手了。</p>

她也不敢多言语，皇帝想她好好给自己按摩按摩，她便忙脱了鞋袜，坐在龙床上，让皇帝躺在她膝上，仔仔细细按照穴位按摩起来。</p>

这一手技能还是洛笙教给她的，楚小珊心静，施展起来让皇帝十分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