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卧室，司空摘星陡然横向飞来，急停在我面前，用力地展开双手：“鹰，听我说听我说！”</p>
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层讨好的笑容，看起来可笑更可气。</p>
“你要说什么？”我冷静地问。</p>
他的轻功非常厉害，如果不用武力，绝对无法摆脱他的拦截纠缠。</p>
“鹰，其实真相是这样的——”他只说了几个字，蔡小佛从沙发上弹身而起，截止了他的话：“鹰，我们再退三步，你要八成，我和司空各分一成好不好？”</p>
说实话，论偷盗和黑客技术，他们两个都属于天才中的天才，但论做生意讨价还价，两个人无疑等同于白痴，毫无技巧性可言。</p>
我叹了口气：“司空、佛爷，我把你们当朋友、当兄弟，咱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好不好？黄金分不分给我不是问题，不过你们得说实话，到底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需要我来做挡箭牌？”</p>
能把巨量黄金送上门来而且是甘心攫取其中的一小部分，除非是要我付出更高的代价，否则如此好事，随便跟哪个黑道人物商讨，后者一定会卑躬屈膝、趋之若鹜，甘愿伺候在他们的鞍前马后了。</p>
“五十一号”地区的特殊性决定了入侵者的下场一定会奇惨无比，从二零零一年起，美国人一共抓到了十九名网络入侵者。目前，这十九个人一直被关在永生不得翻身的太平洋黑牢里，比死了更难受。</p>
司空摘星与蔡小佛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同时高举双手：“鹰，我们投降，其实真相是我们被人追杀，只能找你做挡箭牌。”</p>
我不动声色地追问：“追杀者是谁？五角大楼的暗杀间谍吗？”</p>
牵扯到国家机密的案子，最干净利索的解决方式就是杀人灭口，美国人从二战伊始就无师自通并且深谙此道。</p>
蔡小佛苦笑：“如果是五角大楼的人倒好了，我还能凭自己的名气跟他们讨价还价。”</p>
司空摘星皱着眉冷笑：“喂，佛爷，事情都到山穷水尽地步了，你还自吹自擂什么？你的名气有我‘神偷之王’大吗？五个月前我还在美国总统的乡间别墅里偷了他的手表、佩剑和橄榄球，如果真的需要讨价还价，也得是我出面才对。”</p>
我的双手左右一分，同时按住两人的肩膀：“不是美国间谍，到底是谁？”</p>
司空摘星风一般地飘身逃开，龇牙咧嘴地捂着肩膀：“喂喂，轻点，你要废了我这条胳膊吗？”</p>
蔡小佛没有逃，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吐出了七个字：“钻石杀手王老五。”</p>
我禁不住发出长叹：“什么？竟然是这个人？”</p>
司空摘星嘟囔着：“当然是他，否则我们还用得着如此狼狈逃窜？从日本到俄罗斯再到尼泊尔……”</p>
王老五在杀手榜上的排名比田七还要高，排在第五位，越南国籍，擅长易容术和下毒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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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即提出疑问：“你们得到地图的消息扩散面极小，难道是黎天聘请了王老五来执行追杀任务？”</p>
一个疑团接着一个疑团，因为以“钻石杀手”的水平，要杀掉司空摘星和蔡小佛并非难事。他的杀人水平令田七都经常赞不绝口，称他是亚洲历史上最独辟蹊径、别出心裁的高手，自称如果两人对决的话，自己根本毫无胜算。</p>
因为黎天、王老五都是越南人，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联想。</p>
司空摘星哭丧着脸：“可能是吧，在俄罗斯和尼泊尔两地，我们至少有四次差一点死在他的毒药暗器下。其中一次，他的‘响尾蛇*’就钉在我手里拿的黑面包上。唉，如果我不是司空摘星的话，如果我的轻功再弱那么一点点，肯定就暴尸在莫斯科大街上了。”</p>
听他这样说，我越发觉得怀疑了，毕竟能登上杀手榜的高手，很少允许自己失误，让猎物眼睁睁地从身边溜走。并且对于一名超级杀手来说，一击必中，必定会惭愧地退走，至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p>
现在，我怀疑对方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追踪逼迫，有点“顺藤摸瓜”的意思。</p>
“我们打电话给田七，要他出面保我们的名，但没想到他真不够义气，一听到‘王老五’的名字，立刻怕得像乌龟一样缩头缩脑。我直接告诉他，如果他不敢出面，我就直奔埃及来找你，后来他就答应了，还说‘鹰很忙、不要搅扰他’。相信最晚明天日落之前，他就会赶到开罗来。嗯，有他的‘拼命三枪’在，至少能顶一阵了——”</p>
司空摘星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忽然明白了田七的想法，心里有无数股热浪汩汩翻滚着。</p>
田七不想生事，但听到两个活宝要来找我，生怕耽搁我搜寻冷馨的大事，所以才挺身而出。他虽然打电话过来，却什么都不说明，只是默默地替我分担。人在江湖，能有田七这种朋友，真的是生命里的最大收获。</p>
“鹰，你在想什么？”司空摘星讪讪地停住嘴。</p>
“我在想，黎天是怎么发现‘黄金之海’的？那个地下深井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问题都想不通，可能还需要静下心来收集资料，从而一环一环地揭开谜题。</p>
蔡小佛忽然打了个哈欠，把那张饼干纸叠好，放回袋子里。</p>
“我困了，借你的大床一睡。”他晃晃荡荡地起身，走向卧室。</p>
凭心而论，他在人情世故方面的水平比司空摘星略高，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也多，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譬如刚刚他们谈及的要找龙堂杀手做女朋友那件事。</p>
龙堂、五十一号地区、王老五都不是好惹的人，但我想“黄金之海”事件里的关键人物黎天的身份会更重要。</p>
纵观金字塔的研究历史，科学家们已经尽可能地动用了一切先进探测设备，对吉萨高地进行了梳子式的地毯搜索。一切证据表明，吉萨高地下并没有什么暗洞地道，后来科考结论中“狮身人面像下有三层地下建筑”的命题，也基本属于臆测加推论，不足为信。</p>
“那么，黎天怎么可能超越前人的一切考证，突然踏入‘黄金之海’？这不是钻天遁地的远古神话时代，他的记录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己看到了那些海量的黄金，难道只是凭空而来的幻觉？”</p>
司空摘星也去睡了，只留下我斜倚在沙发上。</p>
倒了今天的第四杯酒，我端着杯子走上阳台。</p>
东面，晨曦初现，天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鸽哨，同时有不断划破沉寂清晨的大小鸽群向着东方振翼飞着。开罗的新城区完全是个名流云集、名车荟萃的豪华都市，它的老城却是低矮陈旧的，像是一个仅供富人丢弃杂物的垃圾箱。</p>
我把思想从“黄金之海”事件上收回来，重新放到冷馨失踪案上。</p>
今天，我必须要弄清一件事——考古小组到底发现了什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只有从这方面入手，才可能知道对方的来意，再反推对方从何处而来。</p>
二十四小时内，我会彻底追查明月的行踪，先判断她说过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再做进一步打算。</p>
朝霞绽放之时，我拨了米兹的电话。</p>
开罗警官们过的是朝九晚五的平静生活，这个时间打给他，自然会招致一百句、一千句的腹诽抱怨，但我在他开始不满之前，先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米兹警官，有一个可以轻轻松松赚五千美金的工作，你要不要试试？”</p>
冰块已经大半融化，只有不规则的冰芯飘荡在酒杯里，另人联想起资料片里深藏不露的冰山。</p>
“五千美金？要我做什么？”米兹立刻变得精神抖擞。</p>
我释然，知道自己已经在合适的人选上开出了合适的价码，交易一定会得到顺利进行。</p>
“我要你保护两个人，是严密保护，因为有一个著名的国际杀手正在追杀他们，他们现在就在我房间里；第二、我要近几年来所有与‘亡灵守护者’和明月有关的资料；第三、我要冷汉南教授一行人进入埃及沙漠后的官方行踪记录；第四、我要十年之内出现在埃及沙漠里的黑道力量资料，包括已经被警方围歼的那一部分。做完这些，你就可能拿到那些钱。”</p>
除了第一条，我相信他全部能完成。在事件真相没有明朗化之前，能够搜集到的资料越多越好，这是我方才的沉思中所想到的。</p>
米兹警官一口答应：“好，我马上去做，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