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省略两千字。)
翌日骄阳高升,窗棂之间透入第一抹光亮时,绛玉从温柔缱绻的睡梦中醒来。
她是屋里最先苏醒的一个,因为其耳力更胜妹妹,含翠等人在帘外纵然脚步极轻,还是唤醒了她。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何时她已被移到榻上,妹妹半趴在怀里睡着,侧目看去床帘半开,凤姐儿躺在她们床上,锦被之外露出半截光洁的大腿,看来也睡得正沉。
昨晚后来发生过什么?
绛玉轻晃晃头,脑中仍有些昏沉,记忆停留在倚着黛玉说话的时候,抿抿嘴唇,尝到一股莫名的甜香,后又有些口干,于是小心地挣脱妹妹的怀抱,身着小衣趿拉鞋子走到帘边,小声呼唤自家丫头。
“姑娘。”
含翠从外边小心打起半截软帘,进里屋后看到绛玉衣衫不整,难得睡眼惺忪的模样。又见黛玉还睡着,同样轻声道:“平儿姐姐一大早就到了,我们进屋服侍姑娘奶奶起床么?”
“不急,先让她们睡着,给我取杯水来……现什么时辰了?”
“将近巳时,太太和老太太那里都有人过去问过安,姑娘和琏二奶奶的衣裳全是酒气,我们拿去洗了。”
含翠回道:“我和平儿姐姐去拿了琏二奶奶的衣裳,熨了备着给二奶奶换的,姑娘别怪我私自作主。”
“你作得很好。”
屋外雪雁从小丫鬟那里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绛玉喝了几口,略洗了把脸,才逐渐走出昨晚残留的酒意,整个人清爽起来。
昨晚凤姐儿如何耍酒疯她倒还能记清楚,但后来与黛玉聊过些什么却全然记不得了,左右之后还能问妹妹,绛玉也就不再挂心。
“去准备些细米粥,添点干葛花进去熬,再用蜂蜜点两碗牛乳来。”
“是。”
着含翠去把早食备下,绛玉抻抻身子,拿寻了张椅子坐着,体内真气随呼吸流转。外人看来像呆坐一样,这就是她作早课的方式。
修行与读书一样,日不可废,唯经年不辍方可有所进益。
犹记得她和黛玉幼时,一个天性疏懒又要装作哑巴,另一个不愿读那些早就倒背如流的书本,不知挨了爹娘多少训斥,才养成每日晨读的习惯。
因此黛玉醒来时,见姐姐离她不远正在念书,丝毫不觉得意外,幼年时黛玉总睡得晚,早晨起床经常见到这样的场面。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
黛玉凑到姐姐身边,下巴搁在她肩上,替她读完这一阕词后道:“晏几道的采莲词……姐姐不是向来不喜这些清丽凄婉的词句么?”
“喜欢与否是一回事,读与不读是另一回事。”
轻抚着妹妹的脸颊,绛玉笑道:“宋时曾瑞博有评花中十友,净者为莲。我越读这些莲花词,便越觉得他所言有理。这一个净字,与你再配也不过的。”
前世怡红夜宴时,于冥冥之中黛玉占着芙蓉,宝钗占着牡丹,探春杏花,湘云海棠,李纨老梅,几概括了各自的一生,却不知她自己若占个花名儿,又能占到哪种花上。
“姐姐岂不就是桂花么?”